南宮越澤本就走形的臉孔現在生起氣來更加地難看了,縈並不打算用正眼瞧一瞧他,隻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番:還是那個醜樣子。輕蔑的哼了一聲就算了事。


    這愈發得引了南宮越澤不快,他於怒火中燒之間,俯了身氣急敗壞地單手握住她的一隻腳裸倒提而起,直衝衝奔到懸崖邊上,大喝道:“你知不知道因為尋不到你,這些年本尊受了上頭多少責難?!像你這種賤人,膽敢再用這種態度與本尊說話,本尊就讓你嚐嚐摔斷骨頭的滋味!”


    他的動作太過粗魯突然,瞬息之間麵紗已翻垂反遮了縈的雙眼,她於驚嚇之間,另一條無處安放的腿反射性地蹬了幾蹬,本不欲看他的美眸驟然睜地溜圓,卻隱約瞧見那人將將觸及崖邊的黑靴子。片刻後,感知他周身並無殺氣,料想他也不敢真傷了她自己,她便閉了眼,將雙腿盡量並直,身子也不再掙紮半分,任由滿頭倒吊著的如瀑長發追隨仙風隨意地飄揚。


    月環嵩到處長滿了青草,即便是嵩頂上也是嫰綠油油的,若光腳踩踏上去柔柔麻麻,十分的舒爽,是而多有不拘小節的弟子於私下修行時不穿鞋襪。


    她此刻便未穿,她皙白嫩滑的腳丫足弓處分外的凹陷,愈發顯得小巧,他手中乃是與她膚與膚的接觸,由起始的初溫迅速地灼熱起來,他納悶自己反常,竟絲毫不厭惡與這個曆來混不講理的女子的碰觸,還相反地下意識地不願意輕易就放開她。


    南宮越澤就這麽著呆呆地倒提著她許久,一言未發。


    縈不是蝙蝠類的靈物,被他這麽倒吊著久了深覺胃腸裏翻江倒海,胸腦處悶悶沉沉,她有些焦躁,於難忍難耐之下,上氣不接下氣道:“南宮,南宮掌嵩若想解氣,不如及早鬆了手,縈我,我還有許多功課要,要修呢!”


    南宮越澤紋絲未動仿若未聞,他的目光順著她那雙美足緩緩下沉,那雙美足的主人有著的半張密密的麻子臉,愈加凸顯她那兩片櫻紅小巧的唇瓣,正帶著波瀾不驚的語調一開一合著。


    他不禁在腦海中細致地描繪著她除卻麵紗和麻坑後的麵容,又一點點地與他日思夜想的那個女子對比:是不同?還是重疊?他投入之深以致完全聽不見她的小嘴兒都在說些什麽內容。


    沉思中的他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又緊,直到那個被自己倒提著的人兒經受不住疼痛尖叫了聲:“南宮越澤,我要死了!”才迴歸了神智,並慌忙將她顛倒過來。


    因倒吊了太久,她於天旋地轉之間,有片刻地眩暈,原本想到自己腳下定是重心不穩的摔倒之果,卻也因腰間的牽扯穩穩地站住了。


    麵紗複元,縈抬頭理發期間正與南宮越澤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眸子帶著探究的神秘,在她看來卻完全是一種看怪物的眼神,她憤然推開他仍舊撫在自己腰間的手,不悅道:“人人都說南宮掌嵩是何等的清高,從不屑與任何女仙有膚體接觸,今兒怎麽對我這麽輕浮,莫非南宮掌嵩也是與您親愛的元哲師兄一般,同喜好醜的不成?”


    本想借著舊事揭揭雲伏的瘡疤,激他動手好加大事態引來幫手,可縈並未等到南宮越澤的暴跳如雷,他竟又是許久的如木偶般的直愣愣地瞧著她自己,始終都未有答音。


    觀著日頭,穿筋時辰愈加近了,她急欲尋一方隱秘之處,不想再節外生枝,便打算撇下他不理,速速騰去。


    他生生壓下欲牽住她手的衝動,緊緊攥著拳頭,深深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顫抖著聲音緊張地問道:“敢問姑娘你,單名縈,是自擬的還是……”


    真是莫名奇妙,關他何幹呢?她稍頓了頓腳,頭也未迴地繼續邊騰邊答:“南宮掌嵩還是勞心勞心自個兒,好端端地放著正門不走,非要弄破的我們的屏障,看看編個什麽理由好與我掌嵩師父交代吧!”


    “還有呢,眾所周知,雲伏距離此處不過半日行程,若非別有用心,您何必這麽早地就來此處?”


    幾句問話下來,她已不見了蹤影。‘為何?還不是尋找陰雨之所時見著了你,想要為元哲師兄討個公道嗎?等等……我怎會又不自覺地對這個身形像她,但行為卻齷齪不堪的女子生了不可饒恕的心思!還是找雨要緊哪!’


    “綣綣,對不起,許是思念你太過,情意生了寄托偏差,我真該死!她傷了師兄的心,下次若再叫我見著她,我非好好教她一番不可!”南宮越澤低低咒罵了自己個兒幾句,爭執之間險些忘了這要事。他就地騰起順著屏障破口扶搖直上,穿越之後施術修複完好了那處損缺。他舉手投足之間極其隨意自然,不曾貽誤半分猶如行雲流水般的騰飛身法。


    “丫頭,近日你的麵色怎麽蒼白如雪?發生了何事?”


    穿筋之痛剛過,縈閉著目正有氣無力地打坐調養。她動作減緩而不停,單憑著來人的氣味與音調口氣她已知道他是了誰。


    他的特點已再熟悉不過,這些年他整日整日地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理由卻是他幾乎成了他口頭禪的那句,‘你坐了我的椅子,乃是極直接的肌膚之親,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他除了死纏爛打還是還是死纏爛打,卻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逗人開心的功夫兒乃是月環之首,轉移話題的功夫兒是堪稱蒼穹第一。


    他常常變幻容顏,以為無人能敵,並深以此為傲,其實除卻他自己外,大夥兒幾乎都能瞬間瞧得出是他,因為他的術法是出了名的爛透了。


    但在她看來他並不是如表麵上見到的這般,油腔滑調膚淺至極,相反的,在她潛意識裏就深深認為他是個神秘莫測之人。


    她私下調查過他:他幻術雖爛,卻到現今為止還沒聽說沒有人見過的本來麵目。她甚至旁敲側聽過那位名義上的師父玄樾,師父也說早忘記了這個師兄原本長相如何。


    他雖是神,大致上卻最喜錦衣外套,自打她頭次見他並當麵戳穿了他到現在為止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再糊弄不得任何新來的弟子長久。


    那句,‘哼!你總問我為什麽纏著你不放,我就總這麽說,還不是拜你所賜!不但教會了他們辨識布料,還把謹記此處有位錦衣外套的怪人招惹不得,變成了他們口口相傳的密訓,叫本尊尋個開心都難得!所以本尊就隻好讓你都代勞嘍!’一並成了他的口頭禪。


    此刻,他伸過來探看的手,乃是因為出於關愛表現出來的實實的擔憂,縈不忍心再給他臭話兒聽,她不著痕跡地攔截下他將要搭在她脈門的指尖,勉強擠出些許笑意,迴應他道:“知贏,不妨事,最近用功用過了,有些靈力透支。”


    她親密地叫他名字,乃是他多年真心付出感化的結果,知贏並排著與她坐下,極輕柔地攬過她的頭搭在他的肩上,她默默受了毫不掙紮反對,亦仍是他多年真心付出感化的結果,雖然她隻當他是長輩,但二人能親密至此他已很欣慰,他滿足地笑了一笑。


    縈疲憊地垂了眼皮,紮心的劇痛剛過,頭還有些暈暈的,未免他察覺過後又是一驚一乍地呱噪個沒完,她將臉埋地更深了一些,卻聞到了幾許師父的仙氣之味,她不覺得驚奇反而極平淡地道:“曾有人私底下傳你是師父的同胞親哥哥,我還當他們是道聽途說是假的,可現在我還真些否定我這個想法,要不然你們仙氣氣味為何這般相似呢?”


    縈姑娘深惡他人作肆意窺探別人隱私之舉,她的如今之說定是包含了什麽不可言明的用意,知贏默不作聲,認真地聽她繼續說下去:“平心而論,這些年你待我不錯,每每我於午時落難之時你都能及時出現替我療傷。若沒有你,我也許早就魂飛魄散了。明人不說暗話,你接近我不單純,正如你從不問我傷痛是何故,就等著有一天我能親自吐露於你呢吧?嗬,精明如你,深沉如你,我有什麽理由不對你坦白?可在這之前,你能否可以對我誠摯一些,請先叫我窺一窺你的真實相貌呢?”


    才剛不多一會兒,身子便已覺得有些發麻,她忍不住伸直放鬆了腿腳,想仰頭去探看探看她倚靠的人兒,會流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掙紮了半天,卻沒有了半分多餘的氣力。‘哎,隻有聽天由命吧。’她想,頭顱已完全不受控製,沉重地搭倚在他肩窩處。


    她鼻息微弱,唿吸之間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的氣流湧動,若不是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刮掃他的皮膚之處是酥酥地綿癢,他會以為她已不富了生機。


    強烈的怒氣漸漸充斥於胸,知贏騰地抓起縈的手腕想要出其不意地探看她一番,卻又被她不知打哪來的大力道突然拍落,他不禁嗔怨道:“這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狐疑我什麽?若我一早心存歹意,怎麽不早早告發了你得個封賞什麽的,何苦冒著魂飛魄散之風險,還甘願救治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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