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善坐定,輕咳示警,他自然能察出眾位師弟詫異的眼神,未免尷尬,故作不知,依舊板容正姿,輕揮手掌。“帶織瑪,紮瑪,藔菬……”


    須臾,二“半仙”,並一手捧蟈蟈的子辰依次立定殿中。


    “藔菬姑娘……昨日……休息可好?”正善眸光閃閃,形容激動,幾欲站起。


    “大師兄!你這是何意?!放著這將斷氣的紮瑪不理,反倒問候起了心懷叵測的賊人!”子辰胸口起伏,哐哐幾步意欲上前。


    “誰是賊人?!”藔菬一旋攔住子辰。


    ‘嘶……啊……好嫵媚的躍法’正善無心言語,眼珠竟直勾勾地不離白衣。


    “自然是你!偷劫之賊!你偷了紮瑪的劫!”子辰閃躲,藔菬過快,險些碰撞,擦身之際,不覺作嘔。


    “哇……嗷……什麽味道,臭死了……”子辰牙冠緊咬,無法辯駁。


    “你!哼!修仙法則曆來是優勝劣汰,能者生存!她爭不過我,自然……”藔菬看他作嘔,隻稍顯尷尬,這許多年了,讓人作嘔繁了,竟也習慣了,本想著借妖劫除去……


    “呸!臭蟲精!即便你修得正果又如何,就憑你這卑鄙手段,如何服眾?!就你這身臭氣,想在雲伏躋身,你也配?!還望正善仙君公斷!”織瑪氣急,如此不講道義之徒,白白浪費唇舌。


    “別……別……你瞧瞧,和氣生仙,和氣生仙嘛~她畢竟是在我雲伏渡的劫,於情於理就是我雲伏的仙子,若強行趕她出境,以後她該如何自處?!哪個仙境還敢收留?!”正善下台,細瞧了瞧那紮瑪,暗道‘確實也太慘了點兒’。


    “哎!紮瑪啊紮瑪,枉你那蕙質蘭心,枉你那天人之姿,天妒紅顏哪!如今,冤不能申,屈不能報,魔霸將現,邪惡當頭,該如何是好……”子辰雙膝跪地,望天長歎,擬作嗷嚎。


    “子辰!快起來,何必說的這麽嚴重?!此事還需議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正善逼不得已彎腰將他扶起,負手而立,踱步熟思,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左禾觀至這處不發一言,今晨相邀綣綣被拒,不明所以,現下自己觀審……甚覺煩瑣無趣,還不若陪一院妖胎閑聊……


    他打定主意,趁大師兄剛好望過來,隻朝他彎腰擺了個手勢,就自顧踱出殿來。


    正善竟也未睬他,反而冷冷一笑任他去了,目光複又落於那白衣女子之上……


    左禾果然歸來,方才坐於寢閣院落之中石凳之上,那些妖胎立即蜂蛹而至,一時噓寒問暖,不亦樂乎。


    “想來我已多日未同你們招唿,今兒大師兄殿審三妖,你們竟沒去瞧瞧熱鬧?!罷了,我觀觀你們修煉的如何了?!”他看著自己多年“成果”倍覺舒暢。


    “仙君,仙君,我們修煉之事不打緊,隻是為何不引薦引薦新來的妖胎妹妹?”鹿妖珠珠搶先說道。


    “對啊對啊,新來的妹妹該很是不同呢,那日院子裏光芒一片我等可都是覺得甚為稀奇呢!”樹妖燁燁隨聲附和。


    “是了……是了……”妖胎們都覺稀奇,竟歡唿雀躍起來。


    “呦呦……看你們這形容……初時還不是害怕的脆弱的跟什麽似的……我多次教導你們,你們還是記不得,好奇之心最易傷了自身……”他又得意忘形說教起來。


    “仙君怎的獨獨對她這般不同,入得了寢閣,近得了君身……”珠珠不平,低頭輕輕撫鼻作了個著實委屈的形容。


    “莫非仙君對她一見鍾情了麽?!”玉玉本是牡丹花所化的妖胎從前生在凡間皇家的禦花園中,皇帝皇子佳麗無數,所以對男女之事司空見慣,個中細情,甚為透徹。再說,她近日第一個修成了妖精真身,以往很受左禾器重,自從他收了這新妖胎,他再也未主動同她說過話……


    玉玉成精那日,她懷著激動的心情等了左禾一天,終於在深夜等到了,她興衝衝地故意在他跟前轉了幾個圈圈,要在以往,他定會說幾句鼓勵之語,沒想到那日他隻淡淡地瞟了一眼就要進寢閣,她不甘心,仍叫住了他,言明希望他給自己擬個正式的名諱,他竟半睬未睬地說了句:“日後再說……”。這一句“日後”她竟等到至今未果……


    “胡說!她隻是丹妖之胎,我怎的就動了凡念!不與你等引薦是怕她身懷異毒誤害你等!都散了吧,莫要再提及此事,若有告密者,就不是我院子裏的了!莫怪我無情!”左禾臉紅脖子粗一頓怒吼,心裏卻十分忐忑:若非如此怎的這般緊張,難道……不不不,她是妖胎,未成實形的妖胎,過於憐憫而已……對,過於憐憫而已,其他妖胎也是這般!


    他又對自己強灌輸了些理念。


    妖胎們雖心有不甘,奈何恩公之命不得不從,都打了個激靈,不歡而散。


    那玉玉仗著資質高,十分倔強仍舊站在原地未動分毫。‘動情了就是動情了,若非如此臉紅個甚?發怒個甚?!明明是被說中了心事尷尬了罷了,看樣子沒準隻是個單相思呢!’她又瞧了他許久,搖搖頭,歎歎氣,見左禾又瞪了過來,作了個著實委屈無奈的形容,才散了。


    現下唯剩了左禾,靜坐許久才平複了心緒,想要喚她出來解疑,眼下怕是不能,為了“避嫌”也要好好等上一等。此間無事,隻好練功修行。


    他午膳也未食,修行完畢去了各個花穀巡視一番,歸來之時已是擦黑。


    方要推門而入,隻聽身後話音響起:“左禾,這一整天可愜意忘我啊?!我自這處你竟不察?你可知正殿炸了鍋,獨你最有幸哉?”左禾聽完,輕蔑之笑掛滿嘴角,不用看,也知除了元哲,別無他人。


    他也不搭話,迴身尋了石桌石凳,坐在元哲對麵,單手托腮,眼神直勾勾看著他,作懵懂狀。


    “瞧你這無賴樣!說!你今日都去了哪?!為何逃避殿審?我就奇了怪了,你怎麽就算準大師兄不會尋你,怪你,責罰你?!”元哲頓了一頓手中空杯,他已忘記這是喝幹的第幾泡茶水了。


    “花穀……與我何幹?我不在他不正好完全處置那三妖嗎?樂不得的呢,還記著尋我?且,我隻圖個幹淨呢!”左禾麵不改色,順手斟了杯茶水一飲而盡,於花穀近一天未食未喝也沒覺得怎麽,這當口置身此間真是又渴又餓呀。


    “花穀?我雲伏花穀繁多,靈氣都不錯……哦~我曉得了,你又借機偷摸練功去了吧?”他直起身,坐到左禾身側,拍了拍他乾坤墟處,眉毛輕挑,假裝神秘。“猜猜看,今兒殿審啥個結局?”


    “定是三妖皆駐。”左禾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好精明!真不愧我服你一場!”元哲直立,拜他一拜,隨即坐下,替他斟了杯茶水。“來,喝茶!”


    左禾毫不客氣,執杯飲盡,頓覺甚為舒爽。


    “你猜,怎麽個安置法?起先……”元哲八卦之心驟起,打算長篇闊論。


    “啊~哈,我撿緊要的累了一天,深感困倦,你挑重點說說吧,不然也就迴去歇歇吧,我可不想聽你那堆芝麻穀子的……”他又打了幾個哈欠。


    “大夥兒齊齊譴責了大師兄……”


    “說重點!”


    “哎,師兄弟們都受了責難……”


    “現下他一人獨大,何苦來……繼續說重點……”


    “螽斯二妖偷丹之罪豁免日後再不必修業……”


    “嗯,臭蟲代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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