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夫郎竟是重生的。


    他以為小夫郎已經很可憐了,沒想到前世的小夫郎更可憐。


    他走上的是陸星差點兒走上的那條路。


    麻繩總挑細處斷,厄運專纏苦命人。


    自殺,該有多痛啊,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真的活不下去了,一點希望都看不見,怎麽會放棄自己的生命。


    曾經的小夫郎是這樣,曾經的李素也是這樣。


    這一瞬間,陸遠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小夫郎很牴觸看臉上的傷疤了。


    他把自己的臉看成是苦難的來源,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臉,他也許不會過得有多好,但未必就能走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陸遠撫摸著雲秋梧臉上深可見骨的疤,低聲問道:「疼不疼啊?」


    「一定很疼,你怎麽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雲秋梧搖搖頭,「還好,我不覺得有多疼。」


    當時他劃完臉,抹了一手的血,明明該很疼的,可他隻覺得輕鬆。


    他生來就做不了自己的主,但這張臉是他的,他終於能做一迴主。


    他把臉劃傷以後,後娘起初還帶他去看過大夫,這是唯一的一次後娘捨得在他身上花錢,有次他發高燒,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後娘都捨不得帶他去看大夫,連土方子也不肯給他用。


    不過他的臉是治不好的,他傷口很深,就算癒合了,也會留下一道很醜很難看的疤。


    後來的兩年,雲夏桐總是叫他「醜哥兒」,醜就醜吧,醜些也好,像他這樣的人,長得稍微好看些不是福氣,而是禍害。


    而且要不是他毀容了,他怎麽有機會能嫁給夫君。


    「都過去了,梧寶不要怕,以後夫君會保護你。」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他不是無緣無故地穿越,是為了小夫郎來的。


    小夫郎經歷過那麽多坎坷,可那天,小夫郎還是揣著個小包袱出現了在家門口,出現在他麵前。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小夫郎。


    而他也是他,不是別人。


    「嗯,我知道。」


    雲秋梧點點頭。


    他什麽都知道。


    夫君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兩輩子都是。


    「夫君,你介意我……我的過去嗎?」


    雲秋梧惴惴不安地揪緊了衣裳。


    他都沒臉說是嫁,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侍,怎麽配用嫁這個字,是賣出去的,跟小貓小狗沒有什麽區別。


    雖然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可是……


    有些事情在他的記憶裏是真實發生過的。


    「不管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你就是你,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 ,隻要是你,我都接受。」


    頓了頓,陸遠又道:「再說了,說不定根本沒有上輩子,一切隻是你做的一場夢,隻是這個夢太真實了 ,讓你一直記著沒有忘記。」


    第六十九章 秘密


    「有的。」雲秋梧急忙反駁。


    怎麽會沒有,他記得太清楚了 ,根本就不是一場夢。


    「這不是重點,梧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把你的記憶都換成開心的時刻,和我在一起的時刻。」


    陸遠很心疼自家小夫郎,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沒有辦法在更早的時候遇見小夫郎,不知道那個時候小夫郎受了多少苦,光是去試著想一想,就覺得很難受了,更沒有辦法去改變小夫郎的遭遇。


    小夫郎那時一定很無助,很絕望,每一個夜晚都像今天晚上一樣,自己一個人躲起來默默哭泣。


    不過還好他們之間還有未來,以後會有每一個開心甜蜜的時刻去代替那些苦難,讓小夫郎的記憶變一個樣。


    過去無法改變,要珍惜眼下和未來。


    「會的。」雲秋梧喃喃道。


    一定會的。


    陸遠抱著小夫郎安慰了一會兒,想了想,覺得既然小夫郎都這麽誠實坦誠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他也應該實誠些。


    「作為交換,我也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雲秋梧眨巴著水潤潤的大眼睛,歪了歪腦袋,「什麽秘密啊?」


    夫君也有秘密嗎?


    「這個秘密就是……」


    陸遠斟酌著,盡量用自家小夫郎能夠聽懂的語言去描述自己的來歷。


    這裏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是陸獵戶,某種意義上,他是,但他也不是。


    他有自己的私心,想要讓小夫郎知道他和真正的陸獵戶並不是完全一樣的。


    「害怕嗎?梧寶。」


    陸遠覺得自己講得像是借屍還魂,心中七上八下的。


    雲秋梧搖搖頭,「不害怕,夫君。」


    隻要是夫君,他就不害怕。


    有什麽好害怕的,他自己的遭遇不也是很稀奇嗎,像夫君這樣的,雖然好像和他不一樣,像是山野精怪附身,也像是借屍還魂,但夫君就是夫君,是鬼怪他也不害怕。


    雲秋梧不僅不害怕,還很好奇,扯著陸遠的袖子,軟軟地道:「夫君,你可以和我講講那個世界的事情嗎?感覺和我們這裏好不一樣啊。」


    陸遠忍俊不禁地微微搖頭。


    這要是換了個人,指不定害怕成什麽樣了,又或者是認為他失心瘋了,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小夫郎倒好,還有心思想要打聽些什麽。


    不得不說,小夫郎心還挺大的,就這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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