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落下,燈光亮起。


    演出結束了。


    沖矢昴:「…………」


    沖矢昴陷入了久久的,久久的,沉默。


    他甚至沒再管身側在給毛利蘭遞手帕的貝爾摩德了。


    對此,貝爾摩德很滿意。


    對於她來說,《美姬傳》比《小金傳》更加動人,也更加有趣。表兄妹的身份安排得很巧妙,最後讓赤尾把美姬交到別人手中的安排,更是有種兼具喜劇與悲劇的幽默。


    她很喜歡這個故事。


    但對於一些尚還年輕青澀也仍舊嚮往愛情的少女們來說,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了。


    後排已經看哭了好幾個小姑娘了,此時演出結束,也終於可以互相傾訴了。


    「為什麽!為什麽黑樓的覆滅了,美姬和赤尾沒能在一起!」


    「嗚嗚嗚美姬你快看看赤尾啊!你看看他的眼神啊!他是如此的深愛著你啊!」


    「你再看看他這張臉!你真的不心動嗎!你忍心讓這樣一張臉上出現如此悵惘落寞的表情嗎!」


    「啊……赤尾最後那個釋懷的微笑……是誰死了,是我死了。」


    「咳,雖然但是這樣子的赤尾真的有種很澀的寡感。」


    「其實我也覺得悲劇更好嗑但……嗚嗚嗚我的cp怎麽就be了!」


    諸如此類的話語不斷地飄入耳中,沖矢昴很難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是應該維持冷靜,去理智分析的。但事實是,他的大腦陷入了一種茫然的狀態。因為一時不知道該想什麽,以至於什麽也沒想了。


    等好不容易迴過神來後,他又慢吞吞地扶了扶眼鏡,心想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具有即視感的故事啊。


    宮野明美起初在看到劇本的時候,以為這隻是巧合。


    但在沖矢昴,又或者說赤井秀一這裏,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存在這麽湊巧的巧合。


    與其讓他相信巧合,還不如讓他相信是宮野明美把他們的故事告訴了鹿島遊,然後被她改編成為了現在這本劇本。


    但事實上,他連這個都不願意相信:因為明美就不是這樣的性格。


    除此之外,他還迴憶起一件事情來了:當初宮野明美就是在遇到鹿島遊之後,才會越看越覺得他像她的媽媽的。


    「……」


    沖矢昴稍加思索,不動聲色地側目瞧了一眼貝爾摩德,權衡利弊過後,還是站了起來。


    他安靜地離開了劇場。


    沖矢昴在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隔著好幾個位置的座位上,某個捲毛青年在他站起身後,隔著墨鏡朝他投來了若有所思的一瞥。


    ……


    赤井秀一出門了。


    《美姬傳》是接近晚上開始的演出,演出結束後夜已經很深了,天空還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有點兒像是當年紐約百老匯劇院前的感覺。


    出於對自己馬甲的維護,在很多行動中,他其實更習慣用自己原本的樣子。


    他在迴去後稍微查了查鹿島遊的住址,便準備直接潛入到她家中調查了。


    如今首演剛剛結束,作為劇團團長,想也知道她不會這麽快迴家。這就是一個非常適合的機會,而且不需要花費他太多時間等待。


    比起等待,赤井秀一更喜歡主動出擊。


    隻是潛入調查,行動以輕便為主,還不至於背著琴包。


    赤井秀一開車趕到了公寓樓下,按下車窗,抬起眼睛瞄向樓上。目標的房間一片漆黑,沒有半盞燈是亮著的。


    他將口中的煙按滅在車載菸灰缸裏,隨後下了車,走路的步伐很輕,但速度很快。用上一些技巧,甚至不會驚動樓梯通道內的感應燈光。


    很快,他就站在了鹿島遊的家門口。宛若一道漆黑的影子。


    赤井秀一微微低眼,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工具。


    門開了。


    赤井秀一隻往裏麵走了一步,耳朵便敏銳地捕捉到了細微的破空聲。他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抬起左手用手臂格擋,同時另一隻手順著腰側的槍包抽出手.槍。


    砰——


    拳頭與手臂碰撞發出悶悶的聲響。


    哢噠。


    槍枝保險卸下的細微聲音同時響起。


    赤井秀一目光微沉,甚至主動更近了一步,循著聲音直接伸出手,按在了那個握著槍的手上,用力收緊手指卡住對方開槍的動作。與此同時,自己舉著槍的右手抬起,對準人的腦袋瞄準。


    但槍口在抬起時傳來了些許阻擋感,像是堵上了什麽東西。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雙在黑暗裏也熠熠生輝的眸子。


    「謔。」


    早已適應黑暗的眼睛可以清晰看見,那個有著黑捲髮的青年嘴角掛著鋒利而充滿挑釁意味的笑,眼神銳利而明亮,直勾勾地盯著他。


    「私闖民宅,還敢襲警。」


    「罪加一等。」


    「……」


    赤井秀一這時看清了擋住自己槍口的是什麽。


    嗯,是一張警察證。


    *


    時間再往迴倒一些。


    演出剛結束,萩原研二便立刻朝後台趕去了,最後順利在化妝室抓到了坐在梳妝鏡前還沒開始卸妝,隻是在摘假髮的鹿島遊。


    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觀眾席第一排有多麽熱鬧,多麽臥虎藏龍,此時正興致勃勃地仰著臉問他剛剛的演出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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