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 倘被瞧上贖了身,與那貴人一起迴了帝京,往後過的可就是貴夫人的日子!


    荷月不明白為何要將大好的前途拱手相讓。


    海棠亦是想不明白。雖然她很不想承認, 但她知?道那位貴人若瞧了宛童的姿容,定會被迷得神?魂顛倒。


    自從宛童在春風樓露了麵,每日來的客人都會問一句:「今夜宛童姑娘可方便?」


    要為宛童贖身的客人更是數不勝數。


    明明她才是春風樓的頭牌,可大家眼裏隻有宛童。


    從媽媽那兒得知?帝京來?了位貴客, 點?名要見宛童, 海棠氣得捏碎了一個茶盞,她倒要看看一個瞎眼之人, 會如何接待貴客。


    揣著一肚子氣過來?看笑話?,沒想到對方竟要將這個機會給她。


    「為何?」


    海棠愣了一息,手裏的團扇慢慢停了下來?。


    「我身有頑疾, 恐怠慢了貴人, 連累整個春風樓。」話?間, 錦杪以絹帕掩嘴, 咳嗽了兩聲,如玉的臉龐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


    一旁的荷月連忙為她輕撫後背,「幸好姑娘沒喝成那碗冰鎮酸梅湯, 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我沒事。」錦杪握住荷月的手,輕輕拍了拍, 旋即接著方才的話?說:「上次我吐血, 何老爺雖未責怪, 但媽媽也賠了不少?禮。姐姐說得對,若我這次吐血衝撞了貴人, 整個春風樓都得跟著我遭罪。姐姐心?善,定不會置春風樓於不顧。」


    海棠有些走神?。


    自打她入了春風樓, 那些誇她的話?都是不堪入耳的。


    何曾有人說過她心?善?


    內心?雖有觸動?,但海棠並未因此失了理智,萬一貴人發現?她不是宛童,那可就糟糕了。


    海棠的顧慮,錦杪自然也是想到了的,她道:「荷月,去請媽媽過來?一趟。」


    荷月不放心?,怕海棠和茗冬合起夥來?欺負錦杪,遲遲沒有應聲。


    海棠見狀,喚了茗冬去。


    「勞煩姐姐了。」錦杪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瑩潤漂亮,可惜空洞無光。海棠頭一次對麵前這個嬌花般的人生出了憐惜之情。她輕搖團扇,朝著嬌花靠近了些,像是隨口一提,「聽媽媽說你傷了腦袋,忘記自己?是誰,家在何處,現?在可有想起一些?」


    那是錦杪為躲避身份盤問而想出的藉口。


    此刻她眼睫輕垂,苦澀地搖了搖頭,「還是那樣?,腦子裏一片空白。」


    海棠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順其自然吧。」


    萬一忘記的都是不好的,失去記憶倒是一件好事。


    可她瞧著,宛童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貴氣,不像是尋常人家能夠養出來?的。


    若是哪家高門大戶遺失的千金,可就不好了。


    但這些到底隻是她的猜測。


    罷了,旁人的事,她想這麽多作甚?


    海棠微微搖了搖頭。


    這時,茗冬迴來?了。她在去找鴇母的時候,將錦杪的意思?告知?了鴇母。鴇母頓時明白了錦杪找自己?過來?的意思?。


    一跨過門檻,鴇母便說:「那位貴人不曾見過宛童的畫像,估摸著是聽說了宛童的美名,想來?一睹芳容。」


    鴇母也怕得罪了貴人,讓春風樓就此消失。得知?錦杪願意將機會讓給海棠,她是一萬個願意。


    既然貴人沒有見過她的樣?子,鴇母也同意,那事情就很好辦了。錦杪看向海棠,「姐姐可願意?」


    「沒了春風樓,我上哪兒待去?你說我不願意行嗎?」海棠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鴇母知?她這是心?口不一,笑著揚了揚絹帕,「你啊!到外?頭來?,為娘再叮囑你幾句。」


    鴇母走在前頭,海棠跟在後麵。


    待到她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荷月才敢開口:「姑娘,她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無妨。」


    荷月見錦杪是真的不在乎,遂也不再說什麽,心?下卻想著,等姑娘眼睛好了,這樣?的機會可不能再讓出去了。


    這時,窗外?傳來?了一陣疾馳而過的馬蹄聲,周圍人的小?聲議論接踵而至。


    錦杪隱約聽見了抄家二字,出於好奇,她問荷月,「外?麵出了何事?」


    「姑娘可還記得我前日跟你提過的龐刺史?」


    近來?纏綿病榻,狀態不好,錦杪記得好像是說過這麽個人,具體?說了些什麽,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荷月見她忘了,便從頭說起,「這位龐刺史,自打他成了我們荊州的刺史,百姓必須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才行。他好色、貪財、貪權,幹下的壞事不知?道有幾籮筐。其中有一年荊州大旱,朝廷撥下來?的賑災款他全?貪了。後來?興許是朝廷見給了錢,荊州也不見好轉,就派欽差大臣下來?查看。荊州百姓以為盼來?了救星,誰料一頓飯的時間,欽差大臣就被龐刺史給收買了。好在老天爺發了善心?,沒兩天就給下了雨。若非那場雨,荊州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說到後麵,荷月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是哽咽住了。


    錦杪聽出不對勁,忙去握荷月的手。


    「怎麽了?」


    荷月低頭擦了擦眼淚,聲音微弱,「我的父兄就是在那場大旱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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