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走上台階,馮總管伸手輕輕推開殿門。


    聖上往裏走後,殿門又合上。


    看著那個嬌花軟玉般的人,聖上疲憊的麵上浮現出笑意,腳下步伐邁得愈發輕。


    如玉般的側顏映入眼簾時,聖上微微抬手又屈指,似在隔空撫摸這張姣好的容顏,眼神裏滿是眷戀。


    咚的一聲,榻上的穆錦澤翻了個身,結果給翻到地上了。


    錦杪循聲迴頭,沒想到會和聖上四目相對,片刻的怔愣後,她趕緊起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穆錦澤也趕緊行了個禮,「兒臣參見父皇。」


    聖上從容地將手收迴,撚著搭在掌心的五線菩提念珠,「別等你母妃好了,你又倒下了,為你母妃尋找名醫的告示已經張貼下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可以治好你母妃的人。」


    「兒臣替母妃多謝父皇。」


    聖上視線落在一旁沒有動過的膳食上,「山藥瑤柱豬紅粥對你身體好,多吃點。」


    錦杪知道這是要她吃的意思,遂起身到桌邊盛了一碗,看時辰,聖上這會兒應該是剛下早朝,於是她順勢問了句:「父皇可用過早膳?」


    「朕不餓。」


    聖上徑直走去床邊看徐貴妃。


    榻邊的穆錦澤小心翼翼挪到桌邊,眼睛一亮,「好香啊阿姐,我也來一碗!」


    聖上捏緊了手上的五線菩提念珠,不過片刻又鬆開。


    獨自麵對徐貴妃的聖上神色漠然,仿佛在看一具屍體。


    「貴妃這裏有的是奴才照顧,你身子弱,迴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朕會立馬派人通知你。」


    轉過身說話的聖上依舊疲憊,但卻多了溫和。


    -


    穆錦澤被留下來檢查功課,錦杪自己出了宮,一夜未睡,沒一會兒就在車裏犯起了困。


    到公主府時,桃月見殿下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便讓裴臻將殿下抱迴寢殿中。


    裴臻猶豫片刻,緩緩伸出手,將人小心翼翼抱在懷中往府中走。


    不曾伺候過人,動作笨拙得很,看得桃月心驚膽戰的,生怕摔了殿下。


    錦杪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男人漂亮的下頜線,以為是在夢中,抬手就摸了上去,發覺這人長得跟裴臻一模一樣,不高興地鼓起腮幫子,一雙手捧著臉來迴搓揉。


    「怎麽跟裴臻那個負心漢長了一樣的臉?」


    負心漢?裴臻停下腳步,凝視懷中人,「奴才當初隻是實言相告。」


    錦杪登時清醒過來,俏生生的小臉好似結了層霜,「放我下去。」


    裴臻彎腰把人放下。


    看他低頭的樣子,錦杪舉起了拳頭。


    真想狠狠砸下去,砸他個腦袋開花,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那是實言相告嗎?


    分明就是戲弄!


    不過倒也確實是實話,她乃金枝玉葉,是他攀折不得的。


    怎麽感覺她站裴臻那邊了?


    錦杪:「……」


    於是乎,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兇巴巴地把人瞪住。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容不得你反駁。」


    裴臻不理解自己當初那句話怎麽就換來了一個負心漢的名聲。


    他想問清楚,可是錦杪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接著掃雪去吧你!」


    錦杪撂下話,走得飛快。


    唿~不生氣,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迴到寢殿一通發泄後,錦杪心裏才舒坦,困意隨之襲來,躺床上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在夢裏,她把裴臻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可算是解氣了。


    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


    錦杪這一覺睡了許久,又沒怎麽吃東西,早就餓了。


    不過她卻沒急著動桌上的晚膳,而是吩咐桃月去把裴臻叫來。


    裴臻一直在掃雪,身上帶了凜冽的寒氣。


    他一走近,錦杪覺得雪人活了。


    她將懷裏的手爐遞過去,「喏,給你暖暖手。」


    裴臻怔住,叫他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錦杪沖他眨眨眼,「接著呀,快暖暖。」


    裴臻不明白前麵還罰他掃雪的人,怎麽突然就對他好起來了,他沒接手爐。


    「奴才不冷。」


    「可我覺著你冷,等會兒你要伺候我用膳,要是不小心打翻了碗,燙著我怎麽辦?」


    這人腦袋是被凍住了嗎?白給的手爐都不要,錦杪也不等他自己接,直接給塞到了他手上。


    「多謝殿下。」


    裴臻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自嘲,為自己剛才心裏那點莫名其妙的期待感到好笑。


    第4章


    「阿姐,不知道是哪個混帳玩意兒告的狀,讓父皇知道了我逃課!父皇罰我抄書,要不是有急報傳來,我肯定得抄到明兒去!」


    人未到聲先到。


    「阿姐,你看我的手,都抄、」


    穆錦澤打簾進來,瞧見裴臻,身形頓住,視線拂過那個朱漆描金纏枝蓮紋手爐,話鋒一轉,「阿姐,你怎麽把自己東西給一個奴才用?多髒啊。」


    說著,穆錦澤一下拿走手爐,盯住裴臻幽幽開口,「你如今乃賤奴一個,怎配?」


    「是奴才逾越。」裴臻低眉順目,袖管下的兩隻手不自覺握緊。


    「退下吧。」錦杪摁了摁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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