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


    一切結束,千淩舟帶他去清洗幹淨後又仔細給他穿上衣服。


    他小聲道:「我不想去了。」


    千淩舟:「嗯?」


    雲寒月:「有些累。」


    千淩舟聞言揚起個笑,抬起他的下頜在唇上落下一吻,緩緩道:「那就好好休息。」


    千淩舟離開後雲寒月並沒有休息,他隻是突然想到被關在假山裏的人。


    那個人認識他。


    他循著記憶找到那個地方,在片刻猶豫後最終還是伸手按下石壁處的開關。


    隨著石門轟隆隆打開,他看清了裏麵的景象。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床邊角落處蹲著個人,聽見動靜後略顯遲鈍的抬頭。


    在看到是雲寒月後整個人顯得異常激動,「寒月,你總算來了!」


    他馬不停蹄的奔向雲寒月,就像是奔向希望的曙光。


    雲寒月扶住他,「先跟我出去。」


    雖然他還有一肚子疑問,卻也知道此地不宜多留,一會兒林魅來了恐怕就什麽也不能問了。


    雲川閉嘴點頭跟著他往外走,本以為雲寒月知道路會帶著他偷偷離開。


    沒想到雲寒月竟然帶著他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周邊零零散散遇到的人看見他們後也並沒有上前阻攔。


    雲川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難不成寒月已經投靠魔教了?


    他想了一會兒實在有些忍不住,問道:「寒月,你要帶我去哪兒?」


    雲寒月:「趁夫君還沒有迴來,我先送你出去。」


    「你夫君!?」雲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弄得滿臉震驚,結巴道:「是,是誰?」


    雲寒月見他反應激烈心下疑惑,猶疑片刻還是答道:「千淩舟。」


    雲川皺眉,「寒月你怎麽迴事?」


    雲寒月微怔,問道:「什麽?」


    「這麽短短幾天,你就喜歡上那魔頭了?」雲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


    雲寒月轉頭看向他,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琉璃般透亮的眼眸透著些明晃晃的困惑。


    雲川見他沒有反應過來,又道:「就是千淩舟,你口口聲聲喊著夫君的人,嘖…這麽肉麻的稱唿都能喊的出來。」


    「我和他……」雲寒月不解,「這樣稱唿有什麽不對嗎?」


    雲川:「當然不對!天大的不對!」


    雲寒月陷入沉思。


    在他的記憶裏,隻有和千淩舟相處的點點滴滴,其餘人都隻是個模糊的影像。


    他就像是失憶了般,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想不起來,唯獨記得千淩舟,記得和千淩舟之間的感情。


    這本身就是件很可疑的事。


    起初他並未覺得哪裏不對,甚至覺得似乎就應該是這樣,可現在想想,並不是這樣。


    見雲寒月默不作聲,雲川氣不打一出來,揚聲道:「當初他把你害這麽慘,不會就這麽輕易原諒他了吧?」


    「他有害過我嗎?」雲寒月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額角,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雲川聞言仔細打量他一遍,心底升起些懷疑,略微思索後扣住他的手腕,片刻後臉色有些難看。


    「該死的……」


    雲寒月看了眼那隻握住自己的手,並沒有掙紮,問道:「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雲川迴神,收斂麵上氣憤的表情,看著他很是無奈,壓低聲音自言自語道:「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就覺得雲寒月怎麽哪哪都不對勁,原來是被忘憂水篡改記憶了。


    那林魅,盡搞出這些傷天害理的玩意兒來,簡直讓他又愛又恨。


    雲川手緊了又鬆,看著雲寒月問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雲寒月搖頭,實話實說道:「沒有印象。」


    雲川無奈扶額。


    「那還救我出來?」


    雲寒月:「隻是覺得你不像是壞人。」


    雲川怔了下,麵色嚴肅道:「對,我不是壞人,千淩舟才是。」


    雲寒月微微蹙眉。


    「他不是。」


    雲川嘆息道:「你那些記憶都是假的。」


    忘憂水用到極致就可以打造出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的全新記憶,可林魅應該還沒到那等境界。


    想到這裏,雲川又道:「你想想,你的記憶是不是很奇怪,隻有你和他?那你的過往呢?你是誰,從哪裏來?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雲寒月聞言沒有答話,心裏卻激起驚濤駭浪。


    對,他從哪裏來?


    他似乎隱隱約約覺得並不屬於這裏。


    可他若是不屬於這裏,又該屬於哪裏?


    *


    「一迴來就找不到阿月,到哪兒去了?」


    雲寒月剛走到屋外,就看到從屋內走出來的千淩舟。


    他開口道:「我……」


    千淩舟走近,笑道:「怎麽了?」


    「我放走了雲川。」雲寒月看著他,帶著些糾結道:「我覺得他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當時雲川本想拉著他一起走,可他拒絕了。


    他還想弄明白一些事。


    「隻是因為這個?」千淩舟定定看著他,似乎想看出他是否在說謊。


    雲寒月點點頭,「嗯。」


    他的眼神很清澈,裏麵藏的什麽情緒一眼就能看出來,看起來並沒有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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