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營帳外小心聽了聽,確認了這營帳中沒有旁人,便忙轉身閃了進去。「楊姑娘,跟我走。」她急切地說著,可話剛出口,她卻愣了一下。


    楊鯉兒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榻邊的地上,身上髒兮兮的,還多了不少青紫的傷痕,還有一些顯然是剛剛留下的,就在她胳膊上,又紅又腫的。素霜見了,又是氣又是急,忙要拿出給她準備的軍服。


    「素霜姐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楊鯉兒卻咳了兩聲,虛弱地對她說著,「那邊……」說著,她伸手一指。


    素霜看過去,隻見那邊放著的是一個水罐。她以為楊鯉兒要喝水,便忙將那水罐拿起,可一拿起,她便覺得不對了。這裏分明沒有水。


    「打開它。」楊鯉兒說。


    素霜聽了,便抱著那水罐走到楊鯉兒跟前,打開了。隻見裏麵是一塊髒兮兮的布,料子和楊鯉兒衣服上的一樣,看著是被撕下來的,十分不平整。素霜看了看楊鯉兒,便將那破布拿了出來,打開一看,隻見是一張用血畫就的地圖。


    「這是……什麽?」素霜看著這地圖,不由得吃了一驚。如果她沒猜錯,這應當是周浦淵接下來一係列的作戰計劃。


    「這是我探來的消息呀,」楊鯉兒笑得十分輕鬆,「我不識字,但畫畫還是會的。我看過這張地圖,記了許久呢。上麵那些字,可能寫錯了,但我想,你們都那麽聰明,肯定知道我寫得是什麽……」


    楊鯉兒說著,又向素霜湊近了一些,用那看起來滿是天真的眼神望著素霜,問著:「素霜姐姐,我是不是很聰明?你能不能誇一誇我?」


    素霜卻不擅長說那些柔軟的話,她張了張嘴,卻隻是道:「我帶你走。再不走便來不及了!」她說著,將那地圖塞進自己懷裏,便要帶楊鯉兒離開。


    趁著周浦淵還沒有收到糧草被燒的消息,一定要走了。


    「不行,不行,」楊鯉兒卻擺了擺手,拒絕得十分堅定,「我約了人的。」


    「你約了人?」素霜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楊鯉兒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我約了人。」她說著,又向素霜伸出手去,笑道:「素霜姐姐,借你身上小刀一用。我知道,你身上藏著很多這種東西的。」


    素霜見她如此,似乎忽然失去了拒絕她的能力——不,她一向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她的。不知怎麽的,她就掏出了身上的小刀,遞給了楊鯉兒。


    楊鯉兒接過那小刀,不禁笑了笑,甜甜地道了一句:「多謝素霜姐姐啦。」話音剛落,兩人便都聽見了營帳外的腳步聲。


    素霜看了一眼楊鯉兒,隻見楊鯉兒十分自信。她實在無奈,隻得先躲進了床榻下。果然,她剛躲進去,便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楊姑娘。」


    「杜公子……」


    是杜銘。


    聽見杜銘的聲音,素霜不禁登時握緊了拳頭。她實在是厭惡這個人,發自內心地厭惡……她想讓他死!


    「杜公子,妾身還以為,杜公子今日不會來了呢……」楊鯉兒的聲音又虛弱了幾分,聽著頗為惹人心疼。


    「你主動邀我,我自然會來,」素霜看見那腳步走到了楊鯉兒麵前,又蹲了下來,輕笑著,「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妾身知道,妾身一直知道……」楊鯉兒說著,無力地靠在他身上。也就是在這一刻,素霜清楚地瞧見,楊鯉兒的手摸向了腿下壓著的小刀。


    「不好!」


    素霜內心驚唿一聲,果然,下一刻,楊鯉兒便被杜銘一把推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口吐鮮血。杜銘手裏把玩著那把小刀,又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楊鯉兒。「你拿刀做什麽?」杜銘冷冷問著。


    楊鯉兒伏在地上,半日說不上來。身上的痛楚讓她難以承受,她皺緊了眉頭,身上冷汗直冒,眼前也有些發虛。可忽然,她卻笑了,蒼白麵孔上的笑容是那樣明媚。


    「自然,是要殺你啊。」她說。


    話音落下,素霜登時從床榻下借力飛出躍起,手上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根繩子,在杜銘還沒反應過來時,她便一把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直將杜銘帶得向後倒去。杜銘還想要掙紮,要拿著那小刀去刺素霜。素霜見了,飛起一腳,直將那小刀踢飛。那小刀不偏不倚,正落在了楊鯉兒麵前。


    「楊姑娘,動手!」素霜低聲喝著。她可以殺了杜銘,但她知道,楊鯉兒應當更想要這個機會。


    楊鯉兒撿起了地上的小刀,又強撐著站起身,搖搖擺擺地走到了杜銘麵前。她冷眼看著杜銘,又忽而笑了,笑得真誠又冷漠。「喜歡我啊……」她說著,蹲下身來,對著杜銘的腹部便是狠狠的一刀,有幾滴血就這樣濺在了她麵頰上,「喜歡我啊?」


    杜銘吃痛,想叫卻叫不出聲,氣也喘不過來了。他被素霜死死製住,什麽都做不成。可楊鯉兒卻並沒有立刻要了他命的意思,她握著那小刀,輕輕拔出了些,又溫柔地劃著名他腰腹上的血肉。「讓我剖開你的心,看看你有多喜歡我,」楊鯉兒說著,隻看著杜銘的眼睛,卻穩穩地握著那小刀,又向上劃去,「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最喜歡你自己。」


    她說著,語氣越發陰狠,小刀直劃到了杜銘的心髒處。杜銘臉色慘白,還想掙紮,可楊鯉兒是不會留情的。「說到底,不就是把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用來逗樂的玩意兒嗎,」小刀終於在心髒外停了下來了楊鯉兒看著滿眼驚恐的杜銘,微眯了眯眼,又滿意地笑了,「沒想到,被玩意兒玩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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