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巧的”芸香抽過信紙,“這個就是你昨天說的,弄掉了我的不重要的東西啊,讓我來品鑒一下到底重不重要。”


    李景安伸手就想搶,在芸香的瞪視中縮了迴去。


    “這真是年少時的美好啊”芸香讀完把信紙仔細折好,裝進信封,放到口袋裏。


    “你不丟掉嗎?”李景安死死盯住芸香裝信封的口袋,恨不得目光帶火,給它一下燒完。


    “這是別人付出的真摯感情,應該得到尊重,為什麽要燒掉,我還打算收藏呢,年少時的迴憶啊。”


    李景安感覺自己的手冒出了汗,趕緊在褲子上擦掉,“那你……,那你要在約定的那天見麵嗎?”


    “要啊,事情總要挑明。”


    “你不可以”李景安蹭地站起來,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岸上的魚,隻能無力地掙紮,“你不能去。”


    “為什麽不能去。”


    “就是不可以。”


    芸香就在那麽一瞬間,好像理解了李景安,他就像是好朋友要被人搶走一樣緊張,自己曾經有過相似的焦慮。


    想拉他坐下,結果發現拉不動,也不強求,“景安,你別慌,我是去拒絕的。”


    李景安這才坐下,“那你還要收藏。”


    “別人的喜歡是對自己的肯定不是嗎?別人對自己的肯定,為什麽不值得收藏呢。”


    芸香看著氣鼓鼓的李景安,他好像也在需要引導的範圍內,都正是青春期的時候。


    “景安,人有喜歡是很正常的,這個年紀會接觸到很多東西,喜歡僅僅隻是其中一個,大家都還小,無法判斷是一時的喜歡還是一直的喜歡,所以為什麽不多經曆一點其他的事情後,再來迴頭看呢。”


    李景安思考著這句話,“多經曆一點,怎麽經曆,我送那個矮冬瓜去。”


    芸香啪地一下打李景安身上,“不許隨便給別人取外號,這很不尊重人,還有就是對於別人,你隻能建議,沒有權利幹預。”


    “哦,那我不取外號,你那天別去見他行不行。”


    “不行”芸香看李景安低落下去的情緒,捏捏他的臉,“不過我允許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旁聽,怎麽樣。”


    看李景安眼睛亮晶晶地點頭,嘴角不自覺提上去,“你好像一隻小狗狗哦,景安,我這幾天在想一個事情。”


    “什麽。”


    “或許,我有機會帶你去逛逛外麵的世界。”


    “外麵?哪兒,省裏上大學那兒嗎?”


    “不止,我覺得也可以是省外,咱這個假期好好存錢存糧票,說不定真的可以,到時候我們去不同的地方吃好吃的,去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


    李景安再問,芸香就沒說了。


    後麵去聽她去拒絕唐立民,整個人都舒服了。


    看唐立民都順眼不少。


    等小學假,兩人接上李景時和趙秋月迴村,再一次開始掙工分、熏各種獵物換糧票和錢的日子。


    第三批獵物才掛上,李景時就衝進來,“哥哥,姐姐,村裏說有你們的信。”


    “什麽信”李景安立馬引起警覺,“我們又沒聽說誰要給我們寄,陌生人的可不能收啊。”


    芸香有些無語,看樣子是還記著上次那封信呢,“什麽信,當然是錄取通知書啊,你才高考完,忘了麽。”


    李景安一拍腦袋,“對哈,我們趕緊去。”


    到那兒的時候柳國榮、柳立新和柳學文都到了,人手一封。


    周圍是家長和看熱鬧的村裏人。


    芸香感覺一下被驚喜砸中,“我們五個人都有錄取通知書?哇,我們村一下就有五個大學生了。”


    柳學文拿著信封,手有些抖,“我竟然能被錄取,我竟然能考上大學。”


    柳立新沒說話,隻是有些呆愣。


    “學文哥,你上高中這段日子其實也挺努力的,恭喜,恭喜,能再進一步了。”


    柳學文笑得都能看見大牙,“是芸香你輔導的好,不然我好多都沒懂。”


    柳大誌盯著兒子手裏學校寄來的黃色信封,靠挽著吳書琴的手才能勉強站住。


    “祖墳冒青煙了,祖墳冒青煙了,學文你快拆,拆開了我們拿著去給你爺爺奶奶祭拜一下,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好”柳學文抖著手拆開,開始念,“親愛的柳學文同學,感謝你的填報,很遺憾你未能被本校錄取……”


    芸香:???


    自己……,好像……,調子起高了。


    不是,這個年代沒被錄取,還要寄未錄取通知書?。


    這怎麽收場啊。


    比起呆愣在原地,如遭雷擊的柳學文,這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柳大誌。


    柳大誌也不需要扶著媳婦了,站直開始揉兒子的腦袋,“嗨,這才第一次,你看人家孫老師,都考了好幾次才考上大學的。”


    柳學文一下撲到老爹懷裏。


    柳大誌拍拍兒子的背,“你能拿到高中畢業證我都高興了好久,都是我們祖墳在冒青煙了,就這,目前就是我們柳家村最高的文憑。”


    柳學文被最後一句話逗笑了,“爹,你也知道加個目前啊。”


    “當然,你老爹我又不傻,不難過了?”


    柳學文拍拍臉,“不難過了,我什麽成績心裏還是有數的,剛剛就是一下子以為自己被錄取了,有一種失去的難受,現在一想,我沒被錄取本來就是計劃中的事。”


    柳大誌再次揉了揉柳學文的腦袋,“不愧是我兒子,大氣,爹可以再供你考兩三次大學。”


    芸香非常讚同,“學文哥,你還有機會的”十年後恢複高考那一下,考得不難,學文哥完全有機會。


    柳學文瘋狂搖頭,“你們還是別為難我了,快拆自己的信封。”


    柳立新把信紙遞到柳學文眼前,“拆完了,跟你一樣,沒錄取。”


    柳學文……,“你可真是悶聲幹大事啊。”


    “昂,我讀書最開始,就想著學點兒總比沒學好,都沒想過初中畢業證的事,沒想到不僅拿了初中畢業證,還拿了高中畢業證,已經很滿足了。”


    大家的視線落到了柳國榮、李景安和芸香身上。


    柳國榮拿著信封沒說話。


    李景安看向芸香,“我有點害怕。”


    “別怕,我先拆,沒錄取我們倆一起,或者供你上大學,錄取了給你沾沾喜氣。”


    李景安拉住芸香的手,“你會被錄取的。”


    “我沒看那麽重,我們還有機會的,大不了多考幾次,正好景時也要在那邊讀小學”芸香毫無負擔地拆開。


    遞給李景安,“呐,沾沾喜氣。”


    李景安摸著芸香的通知書,更不敢開了,萬一芸香去讀大學了,自己卻隻能在家裏,景時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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