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災年,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過去,芸香家曾經日子可紅火,現在就剩個孤女了。”


    “你關心關心自己吧,人家好歹還有個闊氣的板車,可比你好多了。”


    “板車再好有什麽用,一個9歲的女娃,護不住的。”


    “這麽小的娃,災年可不好活。”


    板車外幾個女人在聊家長。


    板車裏芸香扯了扯嘴角,確實不好活,這個娃已經餓死了,現在身子裏是同名的自己。


    遲來的深情比狗賤,遲來的穿越也很一般。


    末世來臨時自己還是個大二學生,被喪屍咬到那一刻,芸香覺得自己下一步就是穿越,結果並不,自己成了個喪屍。


    摸爬滾打當喪屍五年,沒吃過一個人,還意外收了些喪屍小弟。


    剛過上好日子沒幾天,就被軍隊圍了,找不到東西吃。


    饑餓下喪屍的渴望讓自己拿起了一截斷臂,人類的思維讓自己下不了嘴,不斷掙紮中被擊中頭顱,那一刻,芸香以為自己解脫了。


    結果並不,自己穿越了,成了一個剛被餓死的小女孩兒。


    胃裏熟悉的灼燒感告訴自己,再不吃東西,馬上又會被餓死。


    真是流水的世界,鐵打的劇情,老套透了。


    老套卻有用,芸香認命地爬起來找能吃的東西。


    一點兒也沒找到,不然小女孩也不至於餓死。


    也不算一點兒沒發現吧,至少那群人說的沒錯,板車確實很闊氣。


    從車底到車上的棚子都是整塊兒的好木材,拱形的棚頂還用塑料布當天窗,讓光能夠透進來,棚子的門簾也編出了花紋,很精致。


    可闊氣不抵餓,芸香掀開門簾,準備去找吃的。


    剛掀到一半,隻見一個男人,端著碗什麽東西站在板車前。


    男人大概一米六高,藏青色的衣服上除了好幾個補丁外,還有一層黑乎乎的汙漬,散發著濃烈的汗臭味兒。


    看見芸香後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口氣像生化武器一樣飄過來,“妮兒,你醒啦。”。


    芸香往後退了半個身子,“你是?”


    “俺是你鐵柱叔,不認識啦?這以後啊,俺就是你爹了”男人手裏的碗遞了過來,“來,妮兒,吃飯。”


    芸香看著碗裏的飯咽了咽口水,應該勉強算是飯吧,清可見底的湯裏沉了一層淺淺的玉米粒,就算是這樣也有無窮的吸引力。


    “快吃啊,我特意叫你嬸兒多給你加了些。”鐵柱上下掃視著芸香,最終停留在芸香的臉上,笑得越發猥瑣。


    這碗薄粥,在男人粘膩的眼神下,鴻門宴的感覺瞬間就上來了。


    接下,就意味著麻煩;不接,就是放棄食物。


    芸香果斷端起碗,鴻門宴也是宴!都要餓死了,就不會嫌飯餿。


    喝到一半,芸香果然瞟見男人的手伸向了自己大腿,在快摸上的那一刻,看準時機,用盡力氣,猛地一拍。


    “嗷!”鐵柱看著手背上清晰的紅色手印,火蹭的一下上來了,“死妮子,你打俺。”


    芸香兩口把玉米吃完,一臉無辜的抬頭“我沒打啊,哦,我剛感覺有蟲子在腿上爬,就順手拍了一下”隨即眼睛猛地瞪大,聲音提高,驚恐地後退“難道叔你摸我腿?”


    鐵柱看著周圍飄來的視線,迅速把手縮到背後,扯了扯嘴角,“是俺不小心把手磕到車把上了,說錯了說錯了。”


    “我就說我拍的是蟲子嘛”芸香拍拍胸口,“叔,我爹娘不允許我過繼的,我自己也不願意。”


    “災年誰說得準,跟著叔日子保準好過,有村長擔保,不怕。”


    芸香忍著身上粘膩的視線,控製住自己出手的衝動,冷靜分析局麵。


    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孤女,在村長同意的情況下,幾乎就沒有話語權了。


    村長的意願很重要!


    幾秒後芸香抬頭盯著鐵柱的眼睛,“叔,我聽說村長今天很忙,你今天去肯定是找不到人,至少得明天。”


    “他不忙,這幾天都在北邊兒山頭挖土,一找一個準兒,俺本來就打算明天去。”


    遠處傳來了叫鐵柱的聲音。


    鐵柱拿迴碗,“叔去安保隊了,等叔啊!”


    芸香看著人走遠,幾十米開外都能看見鐵柱衣服上補丁的針腳,年輕就是好,視力是真不錯啊。


    原身也叫芸香,家住北方農村,一年前村裏大旱,久旱後,不得不在村長的帶領下往南搬遷。


    家裏還算富裕,可路上被逃荒者搶了糧食,生存一下子艱難起來,眼看著就要到南方了,這家人還是沒抵住,陸續餓死了。


    鐵柱是村裏人,平時喜歡偷雞摸狗,也喜歡色眯眯地看村裏長得好看的姑娘,已婚,至今都沒有孩子。


    搬遷路上,流民多,危險高,人手不夠,鐵柱也就進了組織起來的安保隊。


    鐵柱家自己肯定是不能待的,收養的問題得盡快解決。


    從記憶裏從小聽到大的建國故事來看,現在大概是建國後十年左右的樣子。加上旱災,多半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這日子,可不好過啊。


    芸香的思緒在飄遠,車外的八卦聲卻在加劇。


    “鐵柱媳婦,俺看到你男人給芸香端吃的了,這逃荒路上,糧食多精貴啊,他咋想的。”


    鐵柱媳婦想起昨晚的爭吵,手上搓的草繩“撕拉”一下斷了,邊把斷裂的地方打個結邊苦笑,“俺們商量好的。”


    “啊?你咋想的,這不值當啊。”


    不對,一個剛餓死的小女孩兒不可能聽到草繩斷開這麽細微的聲音,芸香猛然坐了起來,從縫隙裏尋找聲音來源。


    兩人至少離自己有二十米遠。


    自己做喪屍時才有這麽好的聽力。


    “俺才不想,但是……。”鐵柱媳婦一下一下扯著手裏的草繩“但是鐵柱想要個孩子,你知道我的,哎!沒孩子就是短一頭,這些年是什麽古怪方子都試了,咋就沒個孩子呢。”


    “你可是在安保隊打飯,鐵柱也是靠你進的安保隊,得仰仗你啊。”


    沉默片刻,鐵柱媳婦咬咬牙,“沒啥。小丫頭片子又吃不了多少,還帶一輛板車,給兩口剩飯吊著命就行了,現在小可以給我幹活,長大了還能掙筆嫁妝。”


    “這確實劃算,那你們打算啥時候去跟村長說?”


    “一會兒鐵柱從安保隊迴來就去。”


    芸香笑得一臉玩味,這兩口子給的時間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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