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策。」羊舌香夜的紅色眼瞳裏滿是喜悅的淚水,他跌跌撞撞過來,纖細的身軀跪在籠子外,他指尖顫巍巍摸著鎖,在費力熔化。


    他的眼瞳一直盯著籠子裏的男人。


    「我終於找到你了,跟我迴家,我們迴深海,主人這迴一定願意把你讓給我的……」


    籠子裏關著個快四十歲模樣的男性alpha,生得肩寬腿長,膚色原本黝黑,卻因為被關了十年而變得有些慘白,他在籠子裏蜷縮起來,穿著骯髒的衣物,雙臂環住自己的膝蓋,雙眼失神地望著籠子外的羊舌香夜。


    他好像不會講話了,訥訥麻木,像一個被製作出來的木偶。


    羊舌香夜全然不管,他興奮地打開籠子,他自己爬進去,漂漂亮亮的一張臉上沾了灰塵,他不嫌髒,把臉埋在觀策懷裏,蹭啊蹭地撒嬌。


    「觀策,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你兒子都一直認為你死了,是我沒有放棄,我相信你還活著,我找到你了,我真的……很愛你,你什麽時候看看我呢?」


    「我不比主人差的。」羊舌香夜的語調忽然不悅,他的一隻粉色眼瞳變為了藍色。


    裏麵是他沉睡的主人。


    是異種之王。


    他和主人在二十七年前撿到了一個男人,是人類裏的alpha,alpha是讓omega懷孕的高級物種,可這個alpha沒有一點雄性威嚴,又老實又善良又愚蠢,他和主人看上了同一隻獵物。


    主人後來讓觀策懷孕了。


    後來觀策逃了。


    逃之前刺傷了主人的心髒,主人就此陷入昏迷,在羊舌香夜的軀體裏選擇了沉睡。


    羊舌香夜的命是主人賦予的,他必須聽從主人的一切命令,可他依舊覺得噁心,因為主人讓觀策懷孕了,觀策生了觀慈音。


    觀慈音不是他羊舌香夜的兒子。


    為什麽不是他的兒子……


    觀策,你得給我再生一個才公平。


    羊舌香夜甜甜地想。


    他對觀策露了一個乖巧的笑,他抬頭,吻了吻觀策如屍體冰冷的唇,然後扯住觀策的一隻手腕,要把人帶出籠子。


    這手腕剛被羊舌香夜帶出籠子,皮肉就腐爛了,爛得徹底,在羊舌香夜不可置信的這雙兔子般無辜的掉下眼淚的兔眼裏慢慢腐爛,從手指,到手背,到手腕,再到胳膊,軀體,皮肉全部消失,化為一具森森白骨還不夠,最後徹底碎成粉末在地下室的漆黑裏漂了起來,像一粒又一粒微弱的白雪降落。


    羊舌香夜低下頭,掌心沒有觀策的手腕了,隻有一捧雪粒般的男人骨灰。


    骨灰太輕了,有了浮在空中的預料,羊舌香夜委屈哭著,像個無助的孩子把骨灰攥手裏,手的指縫還是會散下去,他沒辦法了,他一口吞下這些骨灰,喉結一咽,咕咚一聲伴隨他的嗚咽,他捂住一隻眼,跪在地上發出了最痛苦的一聲絕望慘叫,像一個破了洞的年幼瓷瓶,再怎麽掙紮,也救不迴想要的自己的碎片了。


    觀策!


    死了!!


    早死了!!!


    這個地下室……這個籠子……這個籠子裏的觀策。


    都是假的!!!


    是別人騙他的……觀策早就死了。


    十年前為了救觀慈音被人類殺死的。


    「騙子。」羊舌香夜喃喃自語,粉色捲髮落下來,遮住漂亮的小臉。


    難怪他每迴對觀慈音說觀策還活著,觀慈音都沒有一絲喜悅,哪怕他對觀慈音說在狂歡城找到了觀策,觀慈音的反應都那麽平淡,像是早有預料。


    可為什麽觀慈音還要來狂歡城?觀慈音還拿自己吸引走樓遺月的注意力,讓羊舌香夜暢通無阻來到地下室見觀策。


    見觀策的屍體嗎?見觀策的屍體幹什麽???!!!樓遺月!你殺的!是你殺的對不對!!是你把假的關起來騙我!!!是你在耍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騙子……都騙我……」


    羊舌香夜捂住臉,左眼的紅色眼珠隱約變為藍色,是主人甦醒的預兆。


    他全然不顧,他身後那扇緊閉的門轟然打開,在嘶鳴的破風聲裏他的軀體生長出無數粉色的薔薇花瓣朝門外瘋魔般蔓延,最後鋪滿神殿,他的身體開始流血,血海裏他搖搖晃晃站起來,他的臉上淚流不止。


    「……樓遺月……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跌跌撞撞邊哭邊走向神殿,墜色途中找他,墜色求他不要去找樓遺月,他說樓遺月和惡佛玉如今是一體的,惡佛玉比他強太多了,他去了會被殺死。


    羊舌香夜麵無表情掐斷了墜色的脖子。


    羊舌香夜走到了神殿,他腳下滿是薔薇花瓣,雪白的小腿一直往下滴血,濃鬱的血味裏,他的眼瞳,一紅一藍死死盯著樓遺月。


    羊舌香夜忘記自己是怎麽殺的樓遺月了。


    他眼前一片血海,手直接掏穿樓遺月的胸膛,一整顆心髒都被挖了出來。


    但與其說是他殺了樓遺月,不如說是樓遺月自己殺了他自己。


    太過輕易,輕易得讓他皮膚顫慄,讓他不可置信。


    樓遺月的心髒被捅穿的瞬間,觀慈音身上還有紅潮,閻玫給他洗了澡,塗了藥,他嘴裏還點著煙,他坐在窗邊,窗戶打開,神殿頂樓與地麵有千米高,窗外空氣稀薄,颶風如刀冷冽,他肩上披著一件藍袍,閻玫跪在他腳邊給他繫著腰上束腰的紅色繩子,繩尾被閻玫勾在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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