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確實吃到了鹽粒。


    唐衿低頭扒拉了兩口飯,依舊神色平靜。


    軒轅從從一開始的慌張到最後的疑惑,然後忍不住再夾了一塊肉,這次他直接吐出來了。


    眼看著唐衿繼續夾菜,終於忍不住提高音量:「別吃了!」


    唐衿一頓,掀起眼簾看他。


    軒轅從卻不敢與他對視,匆匆把桌上的飯菜包括唐衿麵前的「粥」端走,迴廚房一股腦倒進泔水桶裏。


    廚師一臉驚訝:「你們不吃了?」


    軒轅從冷漠:「不吃了,你先給我們做幾個小菜,再上點饅頭。」


    「好嘞。」廚師答應得很幹脆,甚至眼裏還有不小心泄露的笑意。


    軒轅從繃緊麵色,迴到外麵:「我已經讓廚子先給我們做點吃的了。」


    唐衿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是沒緣吃你做的菜咯!」


    軒轅從臉紅得幾乎能滴血,咬牙:「小——傻——子。」


    「你怎麽還叫我小傻子?」唐衿轉移視線,看向客棧外麵,天色逐漸亮堂不少,路上也有行人。


    耳邊時不時傳來打開房門或是倒水的聲音,生活氣息十足。


    軒轅從一怔,抬眼去看唐衿,少年白皙的麵容映入眼簾,臉上的傷疤雖然早已消失,可他還是想到了他受傷後的模樣,眼底泄露出心疼。


    察覺到異樣的目光,唐衿並未迴視,指尖微曲:「你應該很早就察覺到了吧,我和他的不同。」


    「什麽?」軒轅從沒反應過來。


    唐衿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轉頭看向軒轅從: 「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從我變得聰明起,我就已經不是他了。」


    「軒轅從,你很聰明,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了,但是你不敢去想對不對,為什麽不敢?因為怕意識到自己失去他了,是嗎?」


    「可是,自欺欺人是有期限的,當你反應過來後,這些自我欺瞞的日子,都會成為你痛苦的來源。」


    軒轅從一下子白了臉,眼眶驟然發紅,唇瓣微顫。


    唐衿:「你是六皇子,是唯一一個被送去仙山的六皇子,你以後是為了家國百姓而活的,不要再任性了,認清事實,迴仙山,或者迴皇宮去。」


    「別……別說了……」軒轅從聲音顫抖。


    「實際上,」唐衿繼續道:「在看到通緝令後,了解到我殺了李筠最重要的家人後,你內心應該很痛苦糾結吧,我不僅占了李筠的身體,還殺了他的家人,對你來說……」


    「啪!」


    「別說了——!」


    軒轅從忽然一拍桌子,神色頭一次浮現出狠厲,惡狠狠地盯著唐衿,像是一隻惡獸。


    唐衿沒有被嚇到,平靜道:「我隻能告訴你,我殺了那些人,是他們罪有應得。」


    軒轅從眼眶更紅了,唐衿心裏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這次,軒轅從沒有跟上去。


    龍寂辰站在樓梯處,目光深邃地望著唐衿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底晦澀。


    他下了樓,看了眼情緒不穩的軒轅從:「他要去哪裏。」


    「啪!」


    軒轅從拍案而起,直接轉身往樓上去了。


    「誒!客官,早飯好了!」廚師端著兩盤菜出來,一看到軒轅從離開,愣住了。


    龍寂辰坐在了位置上:「放下吧,他們不吃,我吃。」


    「可是……」


    「我們是一夥的,你不知道嗎?」


    「……好嘞,」廚師立馬把食物放上去:「客官,您慢用!」


    龍寂辰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吃起來,吃相豪邁,完全不去理鬧矛盾的兩個人。


    外麵。


    唐衿出門就朝早餐攤子去了,買了兩個烤番薯,一邊吃一邊上山。


    他要從老地方去找彥卿。


    山上的濃霧依舊在,不過已經沒有妖的氣息了。應該是上次被清理幹淨了。


    唐衿進入霧裏,剛踏入一步,一道低沉的聲音便響起來。


    「你來了?」


    腳步一頓,唐衿轉頭看去,隻見霧中不遠處,一道黑色身影正站在那裏,黑色長袍襯得男人十分淩厲冷酷,一雙眼睛卻是深不見底的黑。


    「我就知道,你會來。」男人緩緩彎起嘴角,卻不是開心的笑,反而充滿了邪惡。


    他的視線像冰冷陰邪的蛇,緩慢而用力地將漂亮少年緊緊纏住,不準他逃離。


    唐衿並不害怕,挑了挑眉宇,走過去,隨後抬腳就往他的小腹踹了過去,原本陰暗的男人瞬間消失。


    果然,隻是幻影罷了。


    唐衿轉身繼續往裏麵走,絲毫沒發現,原本被踹散的幻影又凝聚起來化成人形,站在原地冷冷盯著他,眼中是令人恐懼的偏執與瘋狂,眼尾泛紅。


    直到唐衿消失後,男人這才嗤笑一聲,笑容不達眼底:「唐……衿,我倒是要看看,你會如何跪在我的腳下痛哭求饒。」


    「無情無義之人,就應該得到最殘酷的懲罰,希望……你能撐得住才是。」


    按照上一次的記憶而行,出了濃霧後,唐衿便到了懸崖邊,正準備跳下去,耳邊忽然傳來唿救聲。


    「有人嗎?有沒有人救救我?」


    「快來人救救我啊!」


    剛抬起的腳又收迴,唐衿走到旁邊的懸崖處,俯身往下麵看,隱隱看到有個人影正掛在雅間,仔細一看,還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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