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白的奪取青銅盒是我沒想到的,祠堂裏的人也想不到,否則絕不會讓她進門。


    此時為首的老者攔在正門前,不怒自威的道:“白姑娘,你這樣做會壞了規矩。”


    我分析過姓白的規矩,她不能輕易出手,道術界的人也不能冒犯她,但能達成協議,證明雙方都有忌憚,心裏還是有些擔憂。


    然而姓白的冷笑道:“規矩?那是你們自認為的規矩,我從來沒說過要遵守。”


    姓白的是在睜眼說瞎話,但也說明青銅盒子很重要,隻是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抱著有些沉。


    “姑娘的意思,是要跟我雲棺一派為敵了?”老者言語中帶著怒氣,不過卻又不想起衝突,而是想用一派之力來讓姓白的妥協。


    “雲棺派?”姓白的冷嘲,“除了安家,看看你們,一個個人不人鬼不鬼,也敢自稱雲棺派。”


    姓白的一句人不人鬼不鬼,讓我想起爺爺說過的話,他說血魂棺可以養鬼、養屍,同樣也可養人。桌上的油燈如果我沒猜錯,裏麵燃燒的應該是屍油,點燃後能夠匯集大量陰氣,也正是陰氣濃鬱,火苗才會突然變成綠色。


    要不是我眉心有陰箭,如此濃鬱的陰氣很容易就能察覺到。


    而外麵空地上的十二口血魂棺,是他們白天用來鎮壓三魂七魄用的,目的是將魂魄強留體內,以此來維持生命。


    隻是用此法續命,結果就是半人半鬼。


    姓白的話說完,手中白綾飛了出去,直奔桌上的聚魂燈,但一直站在旁邊的青年反應極快,抽出一把短刀,直接將白綾斬斷。


    竹椅挪動,為首的老者隨著椅子旋轉,枯瘦的手宛若鬼爪,卷起一陣陰風朝我和姓白的抓來。


    我見到姓白的直接動手,急忙抽出腰間的血竹,對著老者就是一通亂舞,我雖然不會用血竹,但他也十分忌憚,竹椅快速倒退。我還來不及高興,並排而坐的幾個老者身後就出現一道模糊的黑影,並且快速凝實。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想讓姓白的迴頭來看看,但麵具青年斬斷白綾後直接就放出血嬰。


    血嬰現身,拖出一道血影繞著我們快速旋轉,姓白的凝神戒備,防止它突然撲來,一時間也抽不出手。


    眼看十二道黑影凝實,竹椅上的老者齊刷刷的將頭垂了下去,身上再無生氣,他們早已是半死之人,三魂七魄早已成了厲鬼,隻是最後殘留心肺的一口氣,讓他們看上去還有幾分人樣。


    現在魂魄離體,生氣一斷,於死人無疑,等於是把自己活生生養成了厲鬼。


    苦苦維持的一口氣都舍棄了,可見幾個老家夥是拚了命都不會讓我們帶走青銅盒。但姓白的卻在這時冷笑道:“既然你們求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聽到這話心裏苦笑,前有血嬰,後有十二隻人屍養出的厲鬼,能留著半條命逃出去已經不錯了,她還敢口出狂言。


    但姓白的說完這話,手裏突然扔出一樣東西,直接落到供桌上,血嬰見到那東西,嘴裏發出一聲陰笑,興奮的就撲了過去,撿起來直接就塞到嘴裏。


    我這時才看清它吃的是一顆糖果,見血嬰吃下糖果,姓白的急忙對它說:“滅掉聚陰燈。”


    戴麵具的青年聞言立刻拿出一個布偶,快速貼了張符在布偶眉心,對著血嬰說:“殺掉她。”


    兩人是在爭奪血嬰的控製權。


    我沒料到姓白的竟然在糖果上做手腳,青年的命令才下達,血嬰就淒厲的慘叫起來,眉心出現一道火紅色符紋,與此同時,布偶額頭的紙符瞬間起火燃燒。


    而這段時間裏,我不斷揮舞血竹,不過冷靜下來後不是亂舞,畢竟上次在麻衣老太手裏吃過虧,知道不能暴露破綻,隻在他們想撲來的時候揮一下,逼退後快速收迴護在胸前,這樣一來,他們一時間也不敢撲來。


    見他們忌憚血竹,我心裏安喜,知道這的確是一件寶貝,而姓白的也已經完全控製血嬰,再次下達命令,血嬰直接用身體撞向聚魂燈,直接將銅燈撞倒。


    但裏麵的屍油灑出,陰火頓時將它點燃,小鬼發出淒厲的叫聲,想要將身上的火撲滅,可它是陰體,跟幹柴遇到烈火一樣,根本無法撲滅。


    小鬼的慘叫讓我動容,隻是此刻不是同情的時候。油燈被滅,十二個老者身上出來的鬼魂跟著快速暗淡。


    姓白的拉住我,伸手在我包裏抓了一把竹篾,朝著門口就撒了出去。


    竹篾碰到黑影,頓時劈啪作響,上麵的符紋發光,將它們全部逼退,姓白的拉著我快速朝門口衝去,距離還有半米左右,她裙擺一撩,一腳就將門踹飛。


    外麵已是天光大亮,十二個老者的魂魄想追出來,但碰到門口的天光,立刻害怕的縮了迴去。


    張旭果然沒說錯,像它們這種東西,完全見不得光。


    隻是裏麵的人沒追出來,村寨裏的青壯卻手持棍棒圍了上來。姓白的見狀手裏掐了個訣,祠堂裏被陰火焚燒的血嬰就慘叫著飛出來,繞著我們轉了一圈,將周圍的人全部逼退。


    兩人這才奪路而逃,直奔村外的靈車。


    途中小鬼的慘叫不絕於耳,仿佛被燒的不是厲鬼血嬰,而是一個七八月大的孩子,聽到那哭聲,我於心不忍的說:“你能不能救救他!”


    姓白的冷哼一聲不言不語,她不出手,我沒那本事,加上後麵有人追趕,根本不敢停下來。


    跑到靈車跟前,我立刻就抓車門,但姓白一把將我拉迴來,都還沒反應過來,她拉著我直接朝旁邊的懸崖縱身一跳。


    我直接就變了臉色,發出一聲驚叫,將青銅盒子摟在胸口,緊緊的抱著她,垂直下落數十米,墜勢突然減弱,感覺被吊在半空晃蕩,我才敢睜開眼睛,姓白的用白綾纏住懸崖上的老樹根,而對麵的懸崖上有一個不大的平台,後麵是一個山洞。


    姓白的來迴晃了幾次,突然鬆手,兩人一同落到平台上,才站穩腳跟,我就臉色發白的推開她,怒道:“你不要命我還要!”


    “噓!”姓白的將手指豎在嘴邊,收了白綾示意我進山洞,而此時頭頂傳來吵鬧聲,是寨子裏的人追出來了。


    我臉色陰沉,幾分鍾後心跳才恢複平靜,可耳畔還迴響著血嬰被陰火燃燒時的慘叫,心裏頓時不是滋味,姓白的喊了兩聲,我都懶得搭理。


    “安岩,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那桌上的聚陰燈你我都不可能吹滅,隻有陰體才能撲滅,我也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我冷笑道:“恐怕你是早有準備,姓白的,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她靈車上給小鬼吃糖,卻在暗中做了手腳,剛才逃出來後不是去奪車,而是直接跳下懸崖,說明她對這裏的地形了如指掌。


    完全就是計劃好的,既然是計劃好的,那就不存在別無選擇。


    姓白的見我態度惡劣,歎了口氣也不在解釋,拿過我手裏的青銅盒說:“裏麵是跟你父母有關的秘密,你可以選擇不看,隻需幫我打開,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做迴一個正常人。”


    跟父母相關的秘密,隻能是十年前他們從苗疆帶出來,到現在都還沒露麵的東西,而姓白的意思是她會把所有的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以此讓苗疆的人放過我。


    我有些動心,畢竟平靜的日子比每天要麵對嚇人的東西要舒坦很多,可就這樣放棄,我又心有不甘。


    沉默良久,我才開口說:“姓白的,你別忘了我爺爺是怎麽死的,大仇未報,你休想甩開我。”


    我以為她聽到這樣的話會立刻變臉,沒想隻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個報仇的機會,從現在開始,我來教你安家秘術。”


    “你真的會?”雖然見過她使用血竹,但我一直都不太相信。


    “嗯!”姓白的應了聲,我心裏一下就亂了,急忙問:“你跟我父母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知道爺爺不可能將秘術傳授給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從未見過麵的父母,而十年前,她們正好一同經曆了那件神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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