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去的路上,沈星童一直在思考小人偶和蔣先生的關係,不出意外的話,小人偶的創造者就是蔣先生了。


    所以,她說不定知道一些東西。


    沈星童不動聲色的問:「要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嗎?」


    「名字?可以嗎?」小人偶抓緊了沈星童的衣角,原本慘白的臉上竟然漸出現一抹紅暈,她小聲的說:「其他人偶都沒有名字。」


    「嗯,但你和其他人偶不一樣。」沈星童說:「因為你是我的小人偶啊,所以和世界上所有的人偶都不一樣。」


    小人偶臉上露出栩栩如生的微笑,看著比人類更真實,「媽媽,我想要名字!」


    「嗯……我給你想一個。」沈星童故作沉思,「圓圓,可以嗎?就跟你的創造者姓好了。」


    「我很喜歡!」有了名字的小人偶蹦蹦噠噠的,看著比一開始要活潑得多。


    沈星童便順勢問她:「你知道這個剪刀有什麽用處嗎?我看那具屍體很想要它。」


    圓圓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沈星童,說的話,爸爸可能會不高興……


    沈星童慢慢抬起眼睫,眸光微閃,臉上流露出幾分受傷,聲音很輕的說:「不可以告訴我嗎?」


    雖然這是一隻危險的人偶,但實際上,她很懵懂天真,不懂人類是很擅長演戲的。


    圓圓頓時就急了,踮起腳尖貼著沈星童的身子,對方也配合的蹲下身。


    小人偶軟綿綿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剪刀可以剪斷爸爸頭上的線,一剪斷他就要離開這個身體了。」


    沈星童的睫毛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他沒在蔣先生的頭頂上看到任何線,想來是肉眼看不見的。


    「我知道了。」


    他們已經到了房間,沈星童說:「你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暫時不要來這個房間。」


    沈星童擔心她看到自己手刃蔣先生會壞事。


    小人偶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沈星童深吸一口氣走進去,入目就是床上修長的身影,蔣先生還沒醒,他便將門無聲的關好,悄無聲息的來到床邊,伸出手試探著在蔣先生的腦袋上方摸了摸。


    隻有一片虛空,他什麽也沒摸到。


    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到在床上。


    在蔣先生開口前,沈星童先發製人,「一醒來就想欺負我?」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旖旎的氣息。


    蔣先生的身體微微僵硬,喉結不自覺的動了動,「如果您允許的話。」


    「我不允許。」沈星童用手掌心推開他的臉,視線微微偏移。


    蔣先生親親他的手掌心,笑了笑,「您身上有血液和塵土的味道,看來在我沉睡時,您做了很多事情。」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艱澀的說:「您取迴了自己的心髒嗎?」


    他聽到了兩顆心髒跳動的聲音。


    沈星童默認了。


    蔣先生沉默片刻,像是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他用手掌虛虛撫摸著沈星童的臉頰,輕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


    不管是什麽樣的副本,都存在規則,有規則就會有漏洞,自然就能出現通關者。


    薄霧也知道,所以他才另一個世界下手,隻可惜失敗了。


    沈星童覺得有些微妙,「你很冷靜。」


    他見過其他怪物瘋狂的樣子,以至於眼前的怪物顯得更加特別。


    「因為我已經習慣了,一兩次的失敗在我的承受範圍中,說到底根本在於您心裏沒有裝下任何人,所以這個精心挑選的副本也成了雞肋。」蔣先生有些遺憾的說。


    他話隱藏的含義太多,沈童童暫時沒時間去深思。


    但也許……他可以從中知道些什麽。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或者說你們,為什麽對我有這麽深的執念?」


    「您真直白。」蔣先生低低的笑出聲,「好吧,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可以告訴您,但是您能付出什麽代價呢?」


    「一個吻可是不夠的。」他補充道。


    沈星童皺了皺眉,「什麽代價?超出我的底線外的話,我寧可不知道。」


    「您很謹慎,但是代價您完全支付得起。」蔣先生用一根手指點了點沈星童光滑的額頭,「一個夢,換我能告訴你的事。」


    沈星童沉思片刻,「好。」


    蔣先生笑了笑,「舉一個例子,蒲公英的種子隨風飄落,但隻有些許能長成蒲公英,而您,是唯一的那顆種子。」


    「我們隻是微不足道的追隨著種子的風,這是唯一得到一顆蒲公英的方法。」


    「當金色的血液在您的體內流淌,當您意識到驅動您的不再是這具孱弱的肉體,而是您的靈魂時,就代表您覺醒了。」


    他說的話充滿了隱喻,沈星童想這些大概都不是現在的他能夠知道的事情。


    「所以,蒲公英是誰?」沈星童的聲音微顫。


    蔣先生說:「白晝是祂的身驅,夜晚是祂的影子,信仰者為祂獻上一切,貪婪者想要得到祂,而現在,萬物沉寂。」


    一切都不可說,但蔣先生還是說了,即使他知道這會加快故事的尾聲。


    當眼前孱弱的身軀再一次站到那個位置時,一切可能又不一樣了。


    沈星童很難不去思考他話中的意思,毛骨悚然的感覺將他團團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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