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正好我也想見陛下。」


    郭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阿拾,我會站在你這邊。」


    容拾微愣,旋即迴過神來,對他粲然一笑。


    一路上,兩人並肩而行,都沒有開口說話。郭儀手中的雨傘大半朝容拾傾斜,自己身上濕了大半。


    直到到了將軍府門口,他終於打破了沉默,「阿拾,你隻要順著陛下,就不會吃太多的苦頭。」他知道她這一次大概不會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但還是忍不住提醒。


    「郭儀,我自有分寸。」


    容拾剛迴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見跪在雨中搖搖欲墜的阿奈。


    阿奈聽見響動聲,立刻迴頭一看,見容拾完好無損地歸來,微微一笑,「將軍,你終於迴來了。」言罷,她便倒在了雨中,暈了過去。


    容拾正欲扶她,郭儀先一步抱起了她,低聲道,「陛下雖然在房中,但定然已經知曉你迴來了,此時你不能再分心離開。我會替阿奈請大夫,你不必擔心。」


    「謝謝。」


    郭儀帶著阿奈離開後,容拾跪在了雨地裏,大聲道,「陛下,末將前來領罪。」


    良久,容浚開了門,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看著跪在雨中的容拾,一雙深邃墨瞳氤氳著黑色風暴。


    她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是來領罪,不如說是來給楊玉和搏命。


    「阿拾,你過來。」


    容拾依言走到了他麵前,他寬大的手便撫上了她臉頰,濕漉漉的,全是雨水,他很不喜歡。


    縱使她身上已經被雨水淋透,可當他朝她傾身過去時,依然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她為了楊玉和,到底讓多少人見了血?


    明明,隻有他才是那個能讓她拚命的主人。


    「阿拾。」容浚嘴角有了一抹笑意。隻是那笑根本就不達眼中,眸中反而冷得可怕,「你告訴孤,抗旨不遵,私闖天牢,藏匿重犯,應當如何處置?」這些,都是她今日為了楊玉和義無反顧地犯下的罪行。


    容拾一臉坦然,「按大業律,殺無赦。」


    「你既知曉後果,為何仍是把這些罪行都犯了一個遍?」容拾眸子越來越冷,「楊玉和於你,就真的那麽重要麽?」


    「楊玉和是末將的部下,是曾跟末將同生共死的戰友,末將自然不能讓他平白無故被人陷害。」容拾再次跪下,呈上了從陳謹行那裏得到的那封信,「陛下,他是被人下了南疆的攝魂毒蠱控製住了心神,才會突然發狂殺人,他是無辜的。而他今日剛被羈押入天牢就被顧瑾下了黑手,以致於雙腿膝蓋骨粉碎,日後再也無法站立。末將懇請陛下明察,還他一個公道。」


    一陣大風颳過,吹得門前兩盞燈籠不停搖晃。借著不斷晃動的燈光,容浚看完了那封信,臉上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撕碎了那封信,隨手扔在了雨水裏,碎片瞬間就被沖得四散。


    「阿拾,孤對真相沒有任何興趣。」


    雖然早有預料,但容拾心中那絲淺淺的期盼就像那封信一樣,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最後化為了無盡的失望。


    「既然陛下對真相沒有任何興趣,那末將也不再追查,但是……」她頓了頓,從懷中摸出了那塊免死金牌,「當初陛下賜這塊金牌時,允諾可以答應末將一個請求。今日末將懇求陛下,讓楊玉和在以後的人生裏平安喜樂。」


    容浚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賜她金牌是在他登基的第三日。她在他麵前素來忠誠且無所求,喜怒從不顯於色,可那日她接過金牌時卻笑得像個孩子,天真、燦爛。


    她曾那麽喜歡和珍惜這塊金牌,現在卻隻是用來替一個部下求餘生的安穩,這是多麽地可笑?


    「阿拾,難道十三堂裏沒人教過你,此生除了效忠孤以外,不要對任何人傾注感情和友誼?」


    「教過。」容拾平靜地迴答,「入十三堂的第一日,教頭就教過。」


    容浚緩緩地轉動著手上的玉指環,聲音低沉,「可現在,你似乎已經忘了個幹幹淨淨。」


    「若末將一直都是十三堂的殺手,一定會日復一日地謹記教誨,除了效忠陛下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傾注感情和友誼。」容拾看著他,可目光並未匯聚在他身上,但眸中逐漸有了光亮,似乎迴到了過去,「可偏偏末將去了邊關,還入了軍營。在那裏,大家都有血有淚有傷痛,但卻沒有京城這麽多的爾虞我詐,所有人都相互信任,彼此以性命託付,一起馳騁疆場,一起保家衛國。末將再不是當初那個冷血的殺手,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那般熱血沸騰的活法。


    「陛下,楊玉和於末將而言,不僅僅是部下而已,他更是末將的摯友。末將未能保住他的雙腿,已經是終生之憾。」容拾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所以還請看在他曾救過你性命和你賜給末將這塊金牌的份上,讓他餘生平安喜樂。」


    容浚臉色愈發難看,「若孤執意要定他的罪呢?」


    「那就請陛下先殺了末將,收迴你親賜的金牌。」容拾聲音堅定,「末將做不到陛下那般狠心絕情,但還可以陪無辜的摯友共赴黃泉。」


    容浚目光一凜,冷得可怕。他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指責他,而且不是為她自己,而是別的男子。


    他怒極反笑,「孤若真是狠心絕情,就不會帶你迴京,不會賜你侯爵之位,更不會在你今日犯下抗旨不遵、私闖天牢、藏匿重犯時給你機會說這麽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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