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都在書房裏練了大半天的字了,一定要出去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這樣才對你的身子好。」


    「也好。」容拾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站起身來,卻看到了她手中的木匣子,「這是什麽?」


    「裏麵是一幅畫。」阿奈把那木匣子放在了書桌上,緩緩道,「今日清晨,陳叔在將軍府大門發現了這個東西,他已經讓人仔仔細細地把木匣和畫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奴婢想著將軍或許會喜歡這幅畫,所以送過來給將軍過目。」


    「是麽?」


    容拾展開那幅畫後,目光逐漸變得幽遠起來,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憧憬。


    阿奈甚至有了一種錯覺,自家將軍似乎透過這幅江南風景圖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而那個地方,明顯比京城要好。


    阿奈不敢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容拾。


    約莫過了一刻鍾,她收迴了停在畫上的目光,隻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阿奈,把這幅畫燒了。」


    「燒了?」阿奈一臉驚訝,自家將軍明明是喜歡這幅話的,可為何要毀了它?「將軍,你確定?」


    容拾點頭,「去吧。」這幅畫上的落款處雖然沒有作畫人的名字,但卻留下了「幹支」記下了年月。她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蘇澈的字跡。原來蘇澈除了醫術精湛、寫得一手好字外,作畫也是如此純熟。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與蘇澈相識時日頗淺,而且兩人不過隻說過幾次話而已,他卻似乎已經窺探她心底最深的地方。


    她不喜歡被人看透的感覺,更何況還是蘇澈那樣似乎帶著不可言說的目的之人。


    那幅畫她是真的喜歡,但絕對不能留下。


    ---


    如畫聽聞陳謹言一身狼狽地離開了勤政殿,而且被安置在偏遠的琉璃殿的消息後,興匆匆地跑到顧清娢麵前報了信。


    然而顧清娢聽聞了這個消息後,臉上不僅沒有喜色,那雙攝人心魄的美眸反而染了一絲寒霜。


    「從收到父親的信開始,本宮就知曉陳謹言會是這個結局。」


    顧丞相在信中不僅詳細地複述了早朝時發生的事情,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容浚之所以會突然迎陳家女入宮,大概是想堵住悠悠眾口,甚至為陳鑒之出言侮辱容拾一事出氣。


    所以陳家女註定無法得寵,不足為懼。


    可容浚為容拾力爭的模樣,他顯然把她看得極為重要。若不及時剷除,她日後必然稱為顧清娢強勁的對手、顧家掌控朝堂的最大絆腳石。


    「別說一個陳謹言而已,就算還有十個八個又如何?本宮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顧清娢冷冷道,「隻有容拾,本宮一開始的確是小瞧了,如今竟然有些寢食難安。」


    「皇後娘娘,那我們現在究竟該如何做?」


    「父親在信中已經言明,一切都交給他去辦。如今本宮唯一要做的,是取悅陛下。」顧清娢吩咐,「如畫,隨本宮去一趟勤政殿。」


    「諾。」


    哪知道她們到勤政殿時,卻得知在黃昏時分,容浚就帶著郭儀匆匆地離開了,說是迴以前的三皇子府找什麽重要的東西。


    顧清娢儼然不信,一心懷疑他是不是去找容拾去了。畢竟他是承諾過不再讓她入宮,卻從未答應過不見她。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容浚是真的把容拾放在了心上,不再是當初那個一心愛慕自己的少年郎。若是不盡快除了容拾、懷上他的子嗣的話,單靠兩人年少時的情意,根本無法支撐自己一生榮華富貴。


    她突然很害怕。


    ---


    入夜後,窗外的小雨仍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容拾聽著雨聲,突然就想起了白日裏那幅畫,一顆心格外寧靜。


    江南,一定是個好地方,所以才會讓母親那麽念念不忘。


    若是有機會,她真想去那邊走一走,最後在一個有海棠花盛放的地方留下。


    門外突然響起了熟悉腳步聲,和雨聲混雜在一起,格外明顯。


    是容浚。


    她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曾說過,他若是需要她了,便會主動出宮來找她。


    所以他這是……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容浚帶著斜風和細雨走了進來。


    容拾驚訝地發現,他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之前應該沒有撐傘。


    「阿拾。」他定定地看著她,眸中的光亮明明滅滅,許久後才說了一句,「孤要沐浴。」


    容拾立刻吩咐奴僕送了熱水和幹淨的衣裳來,隨後便準備退出去,哪知道他卻叫住了她,聲音不容置疑,「留下來,替孤沐浴。」


    容拾從未伺候容浚沐浴過,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做是好,隻有拿著一條毛巾不動聲色在他背上擦拭。


    一時間,房間裏寂靜無比,隻有時而響起的水聲。


    最後,容浚打破了沉默,「為何不問?」


    容拾手上的動作微滯,聲音卻一如尋常,「末將愚鈍,不知陛下言中所指,還請陛下明示。」


    容浚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帶著一絲怒氣,「孤入夜而來,身上被雨水淋濕透了,你就沒有一絲疑惑麽?」


    容拾依然平靜,「末將六歲便入十三堂訓練,學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言的不言。陛下,這是你立下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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