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沉溺在她的聲音裏片刻,首先排除了餃子,因為費時費力。他想了一會兒,說出:「番茄雞蛋麵,可以嗎?」


    「可以,這個我會做。」


    話雖如此,魏喜在手機搜索框輸入「番茄雞蛋麵」,開始看食譜。下麵條應該不難,可她想做得更好吃一點。


    「番茄雞蛋麵就要這樣做,味道絕了,一口下去濃鬱鮮香,做法超簡單……」


    沒料到一點開就是視頻,她默默調低了聲音。


    林路無聲笑了。


    魏喜看完了幾個食譜,信心滿滿,開始在手機備忘錄上寫購物清單:雞蛋、番茄、小蔥、麵條。想到林路那毫無煙火氣息的廚房,她繼續添加了各種調料。


    去超市之前,魏喜主動給媽媽發了一條微信,說會晚一點迴家。很快收到迴覆:「知道了。」


    那頭李春曉根本就沒有準備她的晚飯,有心多說兩句讓她和林路一起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作為母親實在不好明說,隻好放下手機作罷。


    偏偏這時魏晉陽踏進家門,看女兒不在家,一問得知林路迴來了,理所當然道:「那讓小喜帶他來家裏吃晚飯。」


    李春曉明晃晃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做電燈泡,林路好不容易迴來一趟,讓他多陪陪小喜。」


    魏晉陽:「……」


    -


    廚房裏,魏喜燒水燙了番茄,林路幫忙去皮。她起油鍋炒雞蛋,把雞蛋裝盤後,林路把切好的番茄倒進鍋裏。


    她的手機就放在料理台上,亮起的屏幕上是番茄雞蛋麵的視頻食譜。兩個人隨時可以點開迴顧。


    這天的晚飯比魏喜預定的時間要早,七點半便出鍋擺上了餐桌。


    林路打下手,魏喜掌廚的番茄雞蛋麵,賣相尚可,在餐廳的柔光烘托下,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林路率先喝了一口湯,挑起一筷子冒著熱氣的麵條吃了。


    魏喜一臉期待的問:「怎麽樣?」


    「很好吃。」


    怎麽可能不好吃,在林路的記憶裏,這是他吃的最有家的味道的一碗番茄雞蛋麵。他不記得母親是否有煮過番茄雞蛋麵給他吃,父親還在時,母親時而下廚,也有興致在廚房忙碌幾個小時端出一桌豐盛的飯菜,一家三口一起坐在餐桌上吃她做的飯。


    林路八歲時,父親病逝。爺爺奶奶要帶他出國一起生活,母親留下了他。少了一個男人的家,開始變得冷冷清清,連廚房的煙火氣都淡了,母親也很少進廚房做飯。她最想要做飯給他吃的那個人,讓她開開心心在廚房做飯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父親的離開,也帶走了某一部分的她,她把一日三餐都交給了保姆阿姨,對他的學習更加上心,日日督促他寫字畫畫,卻不再哼著歌招手喊他進廚房,讓他嚐一口熱氣騰騰起鍋的飯菜,是不是好吃。


    一直到他十歲,有個小姑娘來到了他的家,陪他一起在畫室寫字畫畫,和他一起坐在餐桌上等飯菜上桌,還會在吃飯時悄悄坐得離他更近一點,偷偷把自己不喜歡吃的菜放進他碗裏。廚房裏有裊裊炊煙,餐桌上再次有了家的味道。


    魏喜吃了一口麵條,覺得有點硬,她怕煮坨了,起鍋有點早了。可是林路說好吃,他吃麵條的樣子也讓人一眼就覺得是無上美味。


    她偏頭看了看他,不再說話,挑起麵條,跟著他一口一口吃起來。


    他們並排坐在一起,餐廳裏流淌著細碎的食物咀嚼聲,麵條的味道氤氳在空氣中。


    林路吃完了麵條,把湯也喝得幹幹淨淨。魏喜碗裏的麵條都撈起來吃了,喝了幾勺湯,越來越飽脹,下午吃的奶茶和蛋糕似乎還沒消化完。她還想再努力一下,一隻手端走了她的麵碗。


    她轉頭看他,迎上了他拿著紙巾的手,他扣住她的下巴,像以往很多次那樣,熟練的幫她擦嘴。


    他的動作輕柔緩慢,她對上了他的目光,沉陷進他明光烏澄的眼眸裏,再也轉不開眼睛。


    「小喜,你是答應了我的追求,是嗎?」


    酸酸甜甜的番茄味道從口腔瀰漫到心間,她點點頭:「嗯。」又清清楚楚的告訴他,「我早就答應了。」


    「是今天下午嗎?」


    「還要早一點。」


    這麽近的麵對他的目光,魏喜說不了假話,她垂下眼睛。


    林路不再繼續追問是什麽時候,他抬起她的下巴,一低頭又吻下來。


    這個吻很溫柔很溫柔,像對待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珍而重之含在口裏捧在手心。她被他吻得渾身都酥酥軟軟了起來,唿吸順暢,像躺在軟綿綿的白雲青草間,吹麵惠風和煦,有一刻恍恍惚惚想,他剛剛那麽迫不及待擦幹淨她的嘴,是不是也是為了方便做這件事。


    停下來後,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彎起嘴角說:「你好,我的女朋友。」  魏喜隻覺得他笑得也很溫柔很溫柔,她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


    「小喜,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男朋友。」


    很孩子氣的話,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極其認真,他把兩個人現在的關係說得清清楚楚,如同宣示,蓋章定論。


    魏喜點點頭:「嗯,但我還是喜歡叫你林路。」


    「我也喜歡叫你小喜。」


    放在桌麵的手機不斷傳來信息振動聲,他們不約而同看過去,是魏喜的手機,就擺在兩個人的座位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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