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坐的大畫案,旁邊有沙發椅, 對麵窗下還有一張琴桌, 上麵放著一把古琴,這是魏喜唯一擅長的樂器, 還是初中的時候她自己要學的。


    李春曉看著琴桌後麵牆壁,那裏還可以掛一幅畫,於是說:「要不要叫你爸爸來幫你把星星這幅畫掛起來?其他的我幫你拿去儲藏室。」


    魏喜留下收藏的作品向來都放在書畫儲藏室,那間地下室特地經過避光避潮處理,可以更好的保存字畫。


    「不用了,媽,這些畫我送人的。」


    魏喜最後在人物身上添了幾筆,念念不舍擱筆。


    李春曉詫異了一下,她原以為魏喜裱框的字畫是給畢業展準備的,而且魏喜畫的星星從沒送過人,都是私藏。


    她看魏喜在收拾畫案,摸了摸懷裏的星星沒再說什麽。


    -


    晚飯很豐盛,排骨藕湯、香煎黃花魚、清炒菜心,還有一道魏晉陽順路打包迴來的烤鴨。


    鴨肉蕉香四溢,是魏喜喜歡的那家招牌烤鴨。


    魏晉陽率先動手,拿著片皮熟練裹大蔥烤鴨,再刷上醬料,給太太和女兒一人一份,然後才自己吃。


    結果魏喜配大蔥卷餅吃了很多烤鴨,其他幾道菜也沒有錯過,最後安慰自己冬天長肉就長肉吧。


    這頓飯魏喜不僅吃多了,還老覺得自己嘴裏有股大蔥味兒。


    飯後,她及時刷牙了,心理上也消散不去。


    她在廚房搗鼓了一會兒,就著現有材料,泡了一壺薄荷蘇打水,給爸爸媽媽一人倒了一杯,端著自己的一杯迴書房。


    畫桌上還攤開著完成主體,隻待收尾的畫。


    魏喜重新調好顏料,畫景物細節,順著風勢點竹葉,然後給背景染色。


    書房的暖氣讓水份幹得很快,魏喜手握三支染色筆,一筆接一筆,快速分染夜空深深淺淺的色彩。


    初學染色時,魏喜操控兩支畫筆都笨拙,那時候她非常崇拜林路,他可以和老師一樣,同時三四支筆一起畫,靈活自如轉筆染色,畫的又快又好。


    林路卻說,他的手比她大,才能拿更多支筆,等她長大一點也可以。


    仿佛怕她不信,他還伸出手和她比,兩隻手掌貼在一起,魏喜的手確實短小很多。


    他慢慢教她怎樣更好轉筆,讓筆遊走在手指間。


    後來魏喜見過他彈琴,再看他畫畫染色,就覺得他靈動如飛的手指像在宣紙上彈琴,一筆一畫,流淌出美妙動人的旋律。


    其實不是他的手比她大,是那雙彈琴的手更靈動。


    那天晚上有星星,魏喜染出夜空墨藍的層次後,又在燦爛的夜空裏點出一顆又一顆亮晶晶的星星


    像是心有所感,畫完星星擱筆後,魏喜下意識拿起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是林路剛剛發來的信息。


    林路說:「好看 。」


    又發來了一句:「非常非常好看。」


    魏喜覺得似曾相識,這明明是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她想問什麽時候把畫給他,改來改去最終變成了平淡的一句:「那這幾幅畫就是你的。」


    林路的文字信息同時發來:「小喜,我下午一直在錄音棚沒看手機,明天也有事。」


    魏喜剛剛看完,對話框裏又多了一句話:「我這幾天沒有時間過去拿,你可以送到我家嗎?」


    魏喜想到他那麽忙,連忙迴覆:「好,我有時間。」


    「後天下午送給我好嗎?」


    魏喜說:「好。」


    隔了一會兒,林路發來了一張圖片。


    魏喜點開來看見是一盒清清淡淡的蔬菜沙拉,很像他的晚餐。


    昨晚視頻裏,他吃的也是蔬菜沙拉。


    而且現在已經八點了,她正準備問他是不是還沒吃飯,就看見他發來的新消息。


    「小喜,我很久沒吃烤鴨了。」


    魏喜吃飯前,拍了一張晚餐圖發了朋友圈。


    圖片裏金黃的烤鴨,熱氣騰騰的排骨藕湯,香嫩的小黃花魚,青翠欲滴的菜心,擺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怎麽看都比他這盒不見一片肉的蔬菜沙拉好吃。


    魏喜非常不是滋味,也從他的文字信息裏看出來了一種無聲的懷念。


    她和林路在北城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就是烤鴨,是林路帶她去吃的。


    她鬼使神差的說:「那下次我們一起再去吃烤鴨。」


    「好,你請我吃。」


    魏喜呆了一下,這是林路第一次要她請吃飯。


    可好像是應該的。


    她隻是奇怪自己怎麽從來沒想過請他吃飯,總是心安理得讓他安排好一切。


    魏喜吶吶說:「好,我請你吃烤鴨。」


    林路還沒吃飯,魏喜擔心他肚子餓,再次讓他好好吃飯,便結束了聊天。


    -


    退出和林路的微信對話框後,她看見朋友圈有新消息提醒。順手點開,她最新發的那條帶圖晚餐動態已經有不少點讚評論了。


    其中就有林路的點讚。


    魏喜默默看了一會兒,目光朝下,看見了魏書的新評論。


    「大姐撤迴吧,我現在滿波士頓找烤鴨嗚嗚嗚……」


    魏書「大哭」的表情,好像和林路那句「我很久沒吃烤鴨了」重疊了。


    魏喜無言的心疼頓時都轉移到了魏書身上,直接打開和魏書的私信對話框,發起消息來:


    「小書,我給你寄一點吃的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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