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牽絲木偶的感覺讓人厭煩,被人操縱,舉步維艱。


    「任家的情況很複雜,今天你也看到了。」


    時祺今天明明可以臨時救場,但他卻頭也不迴地隱匿在人群中。


    不值得。


    「你早就知道任慕要派人來給我送禮,所以故意選在這個場合,是不是?」


    整個任家,親情涼薄,隻有任慕是真心實意對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子侄好。


    「你可以不必來的。」


    隻是為了她的高調亮相,讓溫禧這個名字成為被器重的貴女,也為杜絕那些貴女昭然若揭的心思。


    他煞費苦心。


    「跟你一樣,這種虛偽的場合。」時祺垂首,細碎的劉海下,眼中有比黑夜更濃稠的墨色:「我還是不喜歡。」


    「但因為我。」


    「不全是因為你。」


    「時祺,以後不想彈就不要彈,不想來也不要來,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


    溫禧安慰時祺說。


    有誰得罪時祺,她必定要為他討迴公道。


    但如果是她自己呢?


    十九歲的生日宴,她邀請時祺到宴會上演奏,曾給他留下許多不好的印象吧。


    她與溫良明關係不睦,往年大操大辦的生日宴,今年就做了個姐妹趴,將小型生日宴放在自己在南江的別墅舉辦,邀請了同齡人來參加。


    但任憑這樣,來了許多陌生的麵孔,還是一唿百應,仍是有人想方設法地弄一張請柬。


    「你這次可不能再放我鴿子了,」宴會開始前,溫禧與他約法三章。


    「遵命,公主殿下。」


    他與溫禧說好,不社交,隻彈琴。


    雖然要求古怪,但溫禧依然點頭。


    等到宴會開始,他不說話,穿著黑西裝,沉默地與鋼琴為伴,甘願做暖場時最漂亮的背景板。


    果真,最令人關注的是時祺。


    鄰居家的姐姐王微這次也來,烏髮紅唇,身著抹胸玫瑰色裙,沖她擠眉弄眼:「喂,那個彈鋼琴的男生長的不錯,就是上次你說要我們見的那位?」


    「是我的人。」


    王微做經濟公司,旗下男模無數。溫禧聽見別人誇獎時祺的姿容,有些驕傲。


    這句「我的人」,聽在別人的耳邊卻意味深長。


    「我們小公主開竅了,現在也懂得挑男人了。」


    王微又開口,聽著這句話越來越不對,


    「上次我還投了個賽車手,要不要有空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賽車手?


    溫禧搖搖頭,想講明自己不感興趣。


    誰知道卻換來王微爽然的一陣笑。


    「人嘛,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王微攬過溫禧的肩,在她耳邊不知道低語了些什麽,幾句話瞬間就讓溫禧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我沒有......」


    她著急辯白,卻好像欲蓋彌彰。


    但她明顯曲解了溫禧的意思,將她的滿臉通紅當作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神色。


    那些千金一個比一個觀察力敏銳,看見溫禧困窘,以為她為情所困,很快有更多姐妹循聲加入了這場討論。


    「你當初打賭追到他,花了幾天?」


    有人壓低聲線,八卦他們如何相識相知。


    「長得好看是好看,但人真無趣。」


    有人劃開手機屏幕,津津有味地分享馭男之道。


    「要不換換口味,我這裏認識可多小奶狗排著隊等溫小姐垂青呢。」


    有人分享連結,燕瘦環肥,將自己感興趣的男生推薦給她。


    「等你玩膩了,把他推薦給我唄。」


    有人急不可耐地想做下家。


    「我是認認真真跟他在一起的。」


    聽見討論的風向漸漸轉歪,溫禧的好脾氣終於按耐不住。


    「小禧別著急,大家說著玩罷了。既然是你親自請的,那我們肯定不敢怠慢溫小姐的心中所愛。」


    她們卻好像聽見一個玩笑,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來,唯有王微出聲安撫她的情緒。


    溫禧被說得心發沉,側眼去看近處的時祺,餘光中少年身姿挺拔,下頜鋒利得好似雕像,落手抬指,純粹的心都在鋼琴上,隻好暗自祈禱他沒有聽到那些過火的隻言片語。


    殊不知少年耳力極好,一字一句都落在耳間,早已心亂如麻。


    後來酒過三巡,名媛微醺後就跑到鋼琴邊敲敲琴蓋,引起時祺關注,想讓他彈幾首膾炙人口的口水歌。


    時祺硬聲拒絕:「我不彈流行歌曲。」


    她們碰了一鼻子灰,便跑去跟溫禧告狀。


    「溫禧,他脾氣好大噢。」


    「這麽小氣。我們溫禧請他來彈鋼琴,那是她願意抬舉你,這樣就以為是大藝術家了,也得聽聽我們溫小姐的話啊。」


    她們說話時利齒深深,仿佛惡鬼一般,靠吸食窮人家的皮肉過活,最懂如何傷人。


    他好像一件稀罕的藝術品,被溫禧收集來,興高采烈地擺在櫥窗裏,那些富家千金們勾肩搭背,路過時饒有興致地端詳了他,接著評頭論足。


    有錢人家的女兒逢場作戲而已,在豪門圈並不是什麽稀奇事。


    好聚好散,到時候相看兩厭就再換一個。新鮮感就是他存在的最大價值。


    「時祺,要不要過來吃點東西?」


    溫禧也跟過去,他隻抬頭看她一眼,立刻垂下目光,似乎隻有坐在鋼琴邊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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