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


    一家人再次大包小包的踏上了歸途。


    今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十月


    顧母依依惜別了三個孫子孫女,迴到顧家嶺。


    在她迴到家裏的第三天,顧大嫂就發作了。


    照理說,她這也是第三個孩子了,應該產程超快才是。


    但是她卻難產了。


    原因是,孩子太大,頭卡著出不來。


    她覺得自已這胎懷的肯定是個男丁,想讓孩子營養好,生出來白白胖胖的,所以整個孕期吃了不少好東西補充營養。


    男人和兩個女兒都能掙工分,家裏日子過的去,她就連地都懶得下了,整天窩在家裏,要不就是在村裏走來走去,炫耀自已的肚子,東家長西家短。


    這一年,顧大哥做木工活兒掙的錢,都吃到她嘴裏了。


    搞到現在難產生不下來。


    把產婆和顧母都嚇到了。


    產婆直接說讓他們準備後世,這怕不是要一屍兩命。


    經歷了一夜的痛苦煎熬,她已經氣若遊絲,身下流了好多血,現在止也止不住,孩子的頭卡在那裏一動不動。


    顧母這幾年在外麵,見識不少,知道找醫生解決問題。


    當機立斷,叫顧庭川拉出家裏的板車,鋪上厚棉絮,把嚴淑芬抱上去就往公社醫院推。


    牛車太慢,自行車不方便,隻能用手推車還能快一點。


    顧庭川發了瘋似的,在前麵推著板車拚命的跑。


    顧母和顧父在後麵追。


    人命關天,大家都希望她們活下來。


    好不容易到了公社,醫生一看情況不妙,連忙把嚴淑芬抬到簡易的手術台上,先給她紮針止血。


    他是中醫,西醫也隻會一點半吊子。


    嚴淑芬還有一口氣在,她用盡力氣抬手抓住醫生的袖子。


    「救——孩子。」


    她仿佛已經能感覺到,自已的生命正在很快的流逝。


    所以她希望醫生把生的機會給孩子。


    醫生紮了幾針,止住了一些,效果甚微,。


    他連忙詢問家屬:「現在情況危急,產婦快不行了,她讓保孩子,你們什麽說法?」


    醫生自已的判斷也是傾向於保孩子,但總要知會家屬。


    他不是華佗,這樣的病人一年總能碰到幾例,運氣好,送來的早,也許還能母子平安,但是像這個病人,拖了這麽久,情況已經很危急才送來,他也束手無策。


    現在送到縣裏也是個死,隻能拚死一搏。


    顧庭川蹲在地上,抱著自已的頭,痛苦的說:「保大人。」


    「請您保住大人的命,孩子實在不成也是沒辦法的事。」顧母拜託道。


    「現在的情況,我隻能盡力。」


    醫生很快進去,他給嚴淑芬又紮了幾針,做了側切,手上也沒閑著,拚命的幫助孩子往外擠壓。


    過了良久,外麵三人聽到一聲嬰兒啼哭,心裏皆是一驚。


    醫生把剛出生的嬰兒舉起來給嚴淑芬看。


    「是個兒子。」


    嚴淑芬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醫生一看,自已剛剛止住的血又開始流起來。


    紮針也不管用了。


    「家屬,家屬,快進來,產婦不行了。」


    顧庭川衝進去的時候,嚴淑芬像迴光返照一樣,高興的看著他:「川哥,我終於給你生了個兒子,你高興嗎?」


    顧庭川泣不成聲:「我不要兒子了,我要你好好活著,比啥都強。」


    人總在失去後才明白擁有的幸福。


    嚴淑芬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年。


    她終於揚眉吐氣了一迴,生下了一個八斤二兩的大胖小子。


    同年,清悅也得了一個女兒,母女平安。


    當李清韻同時收到這兩封來信時,心情五味雜陳。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那個事事掐尖要強的顧大嫂去了,她終於得到了自已想要的兒子,卻是以生命為代價。


    她給兩個孩子都各寄了奶粉迴去。


    這個是實打實在商店買的,空間裏的奶粉早就被三三喝了個幹淨。


    年底,顧父來信,說顧庭華跟著一個外地來的人跑了,還把月月也帶走了。


    顧大哥自從顧大嫂走了,一蹶不振,什麽也不管,還喜歡上了喝酒。


    連孩子都丟給了顧母照顧,孩子因為在胎裏憋了太久,肺不太好,稍不注意就感冒發燒,兩人照顧的很是吃力,李清韻寄迴去的奶粉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顧父顧母忙起來就沒有察覺的小女兒的異樣。


    等想起來女兒幾天沒上門的時候,跑到家裏一看,已經人去樓空。


    隻留下一封信,說自已跟人去南方了讓家裏不要找她。


    她早就偷偷用父親那裏的章子,給自已準備了一堆的介紹信。


    這大半年來,顧庭華拿著二哥借給她的錢,跟著田美雪做黑市生意。


    賺了點小錢。


    混的久了,她認識了一個開長途的貨車司機,答應她幫忙帶貨,帶了幾次,讓顧庭華轉手到黑市,賺了不少錢。


    她和貨車司機的感情也快速升溫。


    那人因為常年跑外頭,老婆跟人跑了。


    算起來兩個人誰都不虧。


    但是顧家父母見了人一麵,死活不同意女兒嫁給他。


    所以顧庭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丟下一封信,帶著女兒跟人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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