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剛觸到紙,肖譽手上一頓,看都沒看一眼:「我不過生日。」說完,他覺得哪裏不對,「季總,上下級之間用不著送禮。」


    「為什麽。」季雲深問。


    肖譽不答。


    他進門之前右眼皮就一直跳,直覺告訴他,這份合同不能簽。


    季雲深追問:「為什麽不過生日?」


    「這是我的私事。」他抬起手,紙上留下一個暈開的黑色墨點。


    「哦,無妨。」季雲深對他的私事不感興趣,眉毛一挑,「矢車菊藍很配你的膚色,戴上試試?」


    藍寶石光彩奪目,不用說也知其價值連城——季雲深臉皮怎麽這麽厚,故技重施打的什麽主意?


    「季總,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係。」肖譽冷聲道,「這句話到底要我說幾遍?您給陌生員工送寶石恐怕不合適吧。」


    「不喜歡?」


    季雲深天生長著兩瓣笑唇,麵無表情時也似在笑,配上精緻的衣裝,整個人斯文優雅:「這顆寶石我選了很久,從上百種藍色裏挑出了矢車菊藍——還是說你更喜歡鴿子血?不過我覺得你戴紅色太妖了。」


    又來了。


    季雲深擅長裝成聽不懂話的樣子,然後用輕浮曖昧地顧左右而言他,不當演員可惜了。


    肖譽早就不想待在這裏了,他打開背包拉鏈,倒出裏麵的東西:「我把你送的東西帶來了,以後別說我拿人手短,我不欠你什麽。」


    「我後悔了。」季雲深說,他從下往上看人時,狹長的眼尾上揚,像緊盯獵物的兇獸,勢在必得的殺意在辦公室瀰漫開來。


    「什麽?」對上那危險的眼神,肖譽不由自主退後小半步。


    老闆椅後滑兩寸,季雲深緩緩起身,他把用過的濕紙巾扔進垃圾桶,迴來時卻站在了肖譽身邊,垂眼傲視他:「隻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不會虧待你的。」


    肖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然對季雲深生出幾分敬意——這麽篤定的語氣,好像他肯定同意似的,做人自信到這種程度很是難得。


    「所以我入選是你內定的。」他用的陳述句。季雲深顯然有備而來,即使他不去參加麵試,季雲深想找他麻煩也易如反掌。


    季雲深一怔,眼神極短暫地空洞了一瞬,「不是」二字在口中打了個轉,又咽了迴去。戲謔道:「被我看上是你的榮幸。」


    一語雙關,話裏有話。


    肖譽「嗤」了一聲,背包往肩上一甩,轉身就走:「您找別人吧。」


    可腰上猝不及防施加了阻力,他心髒一顫,下意識推開那隻手:「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後背猶如貼上一片炙熱的鋼板,腰上那隻小臂也焊在身上一般,力道大得能將他攔腰截斷。


    來自季雲深的氣味隨即侵入鼻腔,像清晨的原始森林,濕涼感從每處毛孔沁入體內,在炎熱的夏天讓他體驗了一把透心涼。


    「什麽是有意思,什麽是沒意思?」


    季雲深從絲絨盒裏撬出耳釘,溫涼手指覆上他的左耳:「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沒有拒絕的權力。」


    耳輪上方的軟骨一痛,他眼中狠戾乍現,架起手肘不留餘力懟在對方下腹。


    「果然適合你。」季雲深竟真如鋼板一般,動都沒動一下,還在他耳邊輕聲咬出幾個字,「你和這枚耳釘一樣,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取悅我——記住了嗎。」


    濡濕的吻落在耳廓,恐懼由心底而生。


    隻匆匆見過幾麵,季雲深卻連他這麽隱蔽的耳洞都知曉。


    學識閱歷、社會地位、財富經驗、體能武力,他樣樣比不過季雲深。在季雲深眼裏,他就是玩物,膩了煩了,動動手指就能捏死。


    可……他是個人!


    「為什麽是我。」他揚聲問。


    「沒有為什麽。你乖一點,我就疼你久一點。而你從我身上撈到的也就多一點,我們各取所需豈不皆大歡喜?」


    季雲深說得無比耐心,另一隻卻手繞到他麵前,不慌不忙摸向領口最上方的紐扣。他捏緊領口試圖對抗,身後再次傳來季雲深的輕笑:「穿得這麽嚴實,不熱嗎。」


    調笑聲煽動濕熱氣流,通過耳膜直達大腦,肖譽不禁打了個寒戰:「滾。」


    「別緊張,上迴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今天我好好教教你。」


    話音剛落,唇舌便貼上肖譽頸側,這裏的一切都令人噁心、反胃。


    他反手一記上勾拳,結結實實落在季雲深下頜骨,季雲深被打得偏過了頭,舌頭頂著腮幫,卻彎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像一隻詭魅妖物。


    單純的肖譽以為自己足夠兇、足夠嚇退季雲深,卻一下被扯開了襯衫。紐扣崩到桌子上,相繼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胸前皮膚甫一接觸室內冷氣,激起了一層小疙瘩。


    「寶貝兒,打人就是你不對了。不乖的孩子是要被大人懲罰的。」


    肖譽還未來得及罵出聲,便被人掐著後脖頸摜到辦公桌上,筆筒應聲落地,派克鋼筆摔出的墨汁暈在地毯上,漆黑一團。


    桌麵冰涼而堅硬,他半邊臉緊緊貼在上麵,話也說不清:「你怎麽是這樣的人!那麽多人願意跟你,為什麽要強迫我!」


    兩腿被季雲深的膝蓋強行分開,滾燙的手也探進衣料,在皮膚上肆無忌憚地遊走。窗外枝椏上的喜鵲似預知了一場風暴,慘叫兩聲,撲棱著翅膀驚慌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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