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


    那紙頁不僅皺且帶著水漬,水痕洇濕了薄薄紙張,那歪歪的字顯得更加扭曲。


    他隻是知道失去記憶時芙芙私底下有調查這些東西,但是當他此時看到這僅僅冰山一角的幾張紙,他才明白,芙芙做的遠遠比她想像中還要多。


    「你會是騙過命運的鑰匙,你會成為我理想中的那維萊特。」


    「正義之神是因為人類誕生的,人類是我存在的意義。」


    「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迴應這份期待。」


    「神明我一天都不想做了。」


    「有沒有我這個吉祥物差別也不算太大......」


    「水神大權已經崩塌,子民不需要我了......」


    「隻我一個人住......」


    一個人。


    留她一個人。


    那維萊特忽然想起送他出門時,芙寧娜嘴角淺前的微笑和眼睛裏仿佛目空一切的淡然,心裏止不住開始惶恐。


    「芙芙......」


    他怎麽能留她一個人!


    那維萊特從抽屜裏飛快取出屬於水神的私印,周身運轉起元素力,從頂層窗戶直接跳到了樓下。


    房間內等待的下屬正低著頭翻來覆去看那策劃書,這項工程款本來他就不抱被批準希望的,傻子都能看出來那摩拉數額不對,要不是......再三求情,他也不會鬥膽來這裏申報。


    沒想到那維萊特大人真的會同意。


    但過去了這麽久那維萊特大人還沒迴來,難道是反悔了?


    正在下屬胡思亂想時,忽然聽到窗邊「咚——」地一聲響,抬眼去看時,那維萊特已經拿著蓋好章的文件快步朝他過來了。


    沒等他開口說什麽,便把文件朝他手裏一塞,隨即轉身到窗邊,摁著窗棱身體一撐便跳了下去。


    這一套動作不過眨眼之間,下屬瞪著眼睛看得呆滯,反應過來時,飛速抱著文件衝到窗前。


    「那維萊特大人——」


    探頭向下麵看去時,底下空空如也。


    但那維萊特能力通天楓丹人人皆知,下屬隻是驚訝過後,便抱著文件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還是錢要緊。


    守著流程順利拿到了款項。


    而這筆奇怪的不菲錢款將流向——白淞鎮。


    第49章 自由


    敲門聲響亮急促,飛速趕迴公寓的那維萊特聽著門後毫無動靜,心沉了下去。


    顧不得其他,調動元素力硬生生將鎖舌折斷。


    隨著「哢噠」一聲,門開了。


    客廳不大,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不在這裏。


    儲藏室,廚房,臥室,盥洗室.....


    都不在。


    「你還是離開了嗎?」


    那維萊特站在窗邊茫然地看著楓丹街道人聲鼎沸,萬家歡樂。


    在這熱鬧的人間中,他佇立在這裏,忽然之間,五百年前初來楓丹時格格不入的感受又猛烈襲來。


    若是沒有芙寧娜在的楓丹,於他來說又有何處歸呢?


    人們敬他,畏他。


    但他就像一條在人海中沉浮的永不停息的飄蕩的小船。


    透過玻璃的陽光漸短,黃昏已至。


    那維萊特垂眸看著手裏那枚印章,通體晶瑩,泛著幽幽藍光。


    隻刻了一個字——「芙」。


    「騙子。」


    「還說喜歡我。」


    「你明明答應我不會走的。」


    櫥櫃裏還留有房東剩下的幾瓶酒,那維萊特搖晃著杯子,看著裏麵那剔透的液體,仰頭一飲而盡。


    酒烈,猛的一大口下去嗆得他悶咳幾聲,但之後那令人迷醉的感覺上湧,不禁讓他溺在其中。


    一杯又一杯。


    時光在他腦海中緩緩倒流,從海灘上初遇伸出的那隻手,到沫芒宮親身教他克己復禮,他逐漸依賴她,愛上她。從那封直白簡單的邀請信,到幻境後的失魂落魄,再至親手審判她的罪。


    最後,腦海隻剩她吻上來時的眸光瀲灩。


    「酒精果然神奇......」


    那維萊特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芙寧娜,含糊不清道:「是想像出來的虛影嗎?」


    芙寧娜自送走那維萊特之後便想著給家裏添點食材,便鎖了門去了集市。不想子民們太過熱情,鬧得她直到傍晚才能抽身離開。


    迴來時看到門開著門鎖壞掉了還以為進了賊。


    一推門,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


    看起來醉到不清醒那維萊特還對著她說胡話。


    「什麽虛影,你怎麽喝這麽多。」


    芙寧娜拋下手裏的購物袋,探身奪走他還想繼續往嘴裏灌的酒瓶。


    被奪了酒的那維萊特委委屈屈地看著芙寧娜,「她又不要我了。」


    那維萊特冷白的膚色染上了酡紅,褪去了清冷,迷離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誰不要你了?」


    芙寧娜看著桌子上散落的酒瓶,已經空了大部分,有些頭疼。


    「芙芙走了......」


    那維萊特小聲迴答,抬眸看著眼前的芙寧娜,又遲鈍的問:「芙芙?」


    說完猛的傾身,一把將芙寧娜摁在懷裏。


    「別走,別離開。」那維萊特的氣息在芙寧娜脖頸邊停留,纏綿的聲音撓的她心癢,「不做水神了,楓丹不需要水神了,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任何事,一切有我......」


    「白淞鎮......」那維萊特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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