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閣內閣,沈秋雨裹著棉被接過玄言遞來的薑湯,側了側身子,輕瞥了一眼一旁不做聲的胡青光。


    “老胡,我下次不敢了。”沈秋雨衝胡青光嬉笑道。


    “你這臭丫頭,若不是太子送你迴來,怕是你這風寒便更加嚴重了,你說說你,這眼下馬上就要離開太元了,怎麽還這麽照顧不好自己?”


    胡青光說完,忽而覺得心裏難受,隨後扭過頭去,歎了口氣,不讓沈秋雨瞧見他眼底的不舍。


    沈秋雨一口氣喝完了苦澀的藥湯,交給了玄言,隨後收斂起笑意,語氣裏夾帶著幾分苦澀,“老胡,我答應你,定會好好照顧自己,隻是這會子,我為何這般難過。”


    “師姐是舍不得先生吧,其實先生也著實舍不得師姐,昨夜熬了一宿替師姐去藥山上尋來一些藥包,今日更是沒合眼……”


    “好了玄言,又多舌,還不去把我那藥煎了。”胡青光嗔怪道。


    “是是是,先生和師姐慢聊。”玄言吐了吐舌頭,急忙退了下去。


    但見著玄言退下,沈秋雨鬆了鬆神色,換上了往日嬉皮模樣,道:“老胡,我走了之後,若是你覺得無趣,可喚了玄言給你解悶,這小子也不知什麽時候學了些稀奇古怪的段子,有他在,絕對不會讓你悶著。”


    “還有哦,你這身子還是少喝些酒,雖然你是神醫,但都說大夫治不好自己的病,你還是休注意著點……”


    “另外呢,我覺得天涼了,你得讓製衣坊多給你置備些衣裳,免得入冬嚷嚷著要人裁衣。”


    “還有……還有……”


    沈秋雨喋喋不休地嘮叨了許久,但見著胡青光轉頭來眸子裏閃爍的淚光,便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老胡,我舍不得你。”


    “臭丫頭,好的不學一點,竟講些紮心窩子的話,好像不再迴來了似的。”


    胡青光一言卻是讓沈秋雨破涕為笑,她笑道:“你可不許耍賴,待我迴來時,你定要好好的,若有個閃失,我可不許。”


    “老夫還等著喝你親手做的桃花羹呢,自然要等你迴來,你呀,整日頑皮慣了,到了長淵那邊,可是要收斂性子。”


    胡青光叮囑了沈秋雨幾句,便起身而道:“也罷,你終歸還是要出去闖蕩,方知世間酸甜苦辣。”


    沈秋雨陷入沉思,胡青光再度歎氣,隨後背著手離開了內閣,這幾日,沈秋雨一直十分不舍胡青光與玄言,在長清閣這段時日,她早已將二人視為自己的親人。


    “玄言!”沈秋雨朝屋外喊道。


    “怎麽了,師姐,先生讓我煎藥,這藥還沒煎好呢!”玄言火急火燎奔過來,以為沈秋雨有何要緊之事。


    “這個給你。”


    玄言接過沈秋雨遞來的一個香囊,上麵儼然用針繡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個“言”字,打開香囊,發現裏麵除了香包外,還裝著幾味藥草。


    “師姐,這是?”玄言問道。


    “你與我自幼身子孱弱,你呢,更是個藥罐子,這裏麵的藥包你要隨身攜帶,可治你的舊疾,另外過些時年,你年滿十五歲,便拜老胡為師吧。”


    “多謝師姐這般關心玄言,玄言無以為報,待日後師姐迴來,玄言定不負師姐所望。”


    玄言哽咽著,隨後雙膝跪地,重重向深秋雨磕了一個頭,這讓沈秋雨驚起,忙去扶他,“臭小子,你做什麽?”


    “師姐護我,玄言感激,這一叩算作還恩。”


    “再不起來,我可生氣了,竟行些俗禮,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這些。”沈秋雨佯裝生氣。


    “好好好,師姐,我依著你便是,對了,此次長淵之行,掌教準許你挑選兩名弟子與你一同前往長淵曆練,先生說憐羽師姐與厲師兄是最合適人選,不過掌教還是想過問你的意見。”


    “老胡果然懂我,有她二人陪伴與我,我這路上也不至於無聊了。”沈秋雨欣喜道。


    “既然如此,師姐便是默許了,那過了晌午我再去迴稟掌教。”


    “不必了,我這躺了也有一日了,該出門走動走動了,正巧我要去主山一趟,我自己去迴稟掌教便可。”


    “那好,師姐你這風寒尚未痊愈,還是注意點好。”玄言提醒道。


    “放心吧。”


    主山境內,厲鋒與憐羽對立坐在落雲閣正廳的花木椅上,正位所坐正是長煙。


    “師父,不知今日喚我們二人前來所謂何事?”厲鋒不解問道。


    “說起來距離你們上次曆練已有兩年之久,此次秋雨趕赴長淵,為師著實放心不下,便請了掌教之命,想要安排你二人在她身邊,一來可負責監督她收斂性子,二來你們也可一同去長淵曆練。”


    “師父所言我們自是應允,隻不過該問過沈師妹的意思。”


    厲鋒話音剛落,便聽得一熟悉的聲音而至,“能讓師姐和師兄陪我而去,我豈非不應。”


    待人行至正廳,長煙抬頭,正對上沈秋雨明亮的眸子,但見沈秋雨負拳,道:“師父,弟子願與厲師兄和憐羽師姐一同前往長淵。”


    “太好了,秋雨,這樣我們便不會分開了。”


    憐羽起身緊緊握住沈秋雨的手,會心一笑,隨後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已退燒,方才安下心來,“早就聽胡先生說你染了風寒,我這傷剛好,你便又這般,當真是……”


    “哎呀,師姐,這都是小事,如今我身子可是比之前康健多了,這風寒,過些日子便好。”


    長煙見沈秋雨與憐羽的關係甚為親密,倒也放下心來,再瞧厲鋒更是性子沉穩,能擔大事,不由開口道:“你們三人日後要互相扶持,莫要生了異心,可明白?”


    “弟子明白。”三人行禮而道。


    “嗯,你們二人且退下吧,秋雨你留下,我有話問你。”


    “哦。”


    沈秋雨雖不明長煙因何事留下,但仍是微微點頭,靜立在一側。


    等到憐羽厲鋒二人離去,長煙輕啜了一口熱茶開口道:“此去長淵,定要麵見那長淵王上,如若可能,親手殺了他。”


    沈秋雨聽了此話不可置信地看向長煙,似是不明為何一向行事謹慎的師父會說出如此之言。


    “不必疑慮,照我說的做,日後我自會傳信向你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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