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枝不差錢,逛街的時候就喜歡買買買,逛到興頭上她像以前一樣挽住了幫她拎著商品袋的卡維,「卡維你快看!這個小球裏麵的小人偶好可愛!」


    卡維對她突如其來的親昵有些不知所措,麵紅耳赤著看她將那個透明的水晶球拿了起來,白皙的手指因為用力之間泛起了粉,她將水晶球舉起來對著陽光晃了晃,裏麵細碎的閃片晃著,仿佛下了一場無聲的雪,驚枝抬眼,對著卡維粲然一笑,「好看嗎?」


    須彌城作為主城,城內永遠都不會受到風雨侵蝕,城內的陽光一直都是溫和的,璀璨的金色的日光透射過水晶球落在驚枝眼睛上,漂亮的藍色變得剔透,如洗涮過的天空,卡維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


    「好,好看。」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驚枝對他笑了一下,付錢給攤主,將水晶球裝了起來,然後將紙袋遞給卡維。


    「送給你的。」


    「誒誒誒?給我的?」卡維指了指自己,「你確定嗎?」


    「當然啦。」驚枝點頭,「送給我的朋友卡維先生。」


    朋友嗎?


    卡維漂亮的眼睛微垂,接過了紙袋,「謝謝驚枝!」


    他從來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但他一見到驚枝心裏就一直蠢蠢欲動,想和她發展一下更進一步的關係,卡維扶額,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驚枝走出好遠才發現卡維還愣在原地,她站住腳步,對著卡維揮揮手,「卡維!快點跟上來呀。」


    砰砰砰——


    胸腔裏心髒躁動著,心跳聲震耳欲聾,他眼前好像出現了重影,前方的少女好像比現在小了幾歲,穿著霧藍色的長裙,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他的耳邊仿佛出現了幻覺,不然為什麽會聽見自己才認識的朋友在自己耳邊說著動聽的情話?


    好像是——


    「卡維,我最喜歡你啦!」


    咚。


    恍若墜入夢境般,他眼前走馬觀花過完了自己重複過的許多次的命運,唯一不一樣的,隻有上一次和這一次。


    少女見他怔在原地,便迴過頭來拉著他的手往前跑去,他們穿過人潮洶湧,少女的臉上掛著笑,柔軟的髮絲被風吹得飄了起來,卡維被她鬆鬆抓著手腕,等迴過神來他已經將手一翻轉,反過來緊緊的將驚枝抓住了。


    抓住你了。


    和卡維一起逛街真的很快樂,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驚枝晃晃頭,伸手將額前沾濕的碎發理了理,輕輕唿出一口鬱氣,她看著同樣笑得燦爛的卡維,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兩人走走停停,一路往上去,最後走到了智慧宮前麵的小平台,這裏視野開闊,能清楚的看見須彌境內寬廣的土地。


    此時正是傍晚,就像兩人最初的初見那樣。


    晚霞緋紅,橘色和鉛灰色交織,明亮的天空很快就會灰暗下去,風很溫和,撩起兩人的發,卡維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驚枝看他一眼,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卡維,假如你曾經有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但有一日這個朋友不告而別,你會怎麽想呢?」驚枝眨眨眼,和卡維對視著,偏了偏頭等著他的迴答。


    沒想到卡維卻爽朗一笑,眼底隱隱有些寵溺,「當然是竭盡全力尋找她了,然後逮住她問她當時為什麽不告而別,若是有苦衷的話,那就讓她請吃一頓飯好了。」


    「不會生氣嗎?」驚枝又問。


    「如果真的到了不告而別的地步,那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吧,我當然是原諒她了。」卡維攤手聳肩,「關係很好的朋友是不會計較這些的啦。」


    「但是,不告而別的人迴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朋友忘了自己,那該怎麽辦呢?」風有些猛了,吹得驚枝的聲音有些散了,聽不太真切。


    卡維定定地看她一眼,十分明確她是在訴說自己的經歷,但卡維並不能點明,於是他還是笑著,「有什麽關係呢?人類每天都在和不少於三個的陌生人產生聯繫,誰又能清楚這其中有沒有自己曾經的好友呢?」


    「如果真的忘記了的話那就重新產生聯繫好了,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三遍不行就四遍五遍……甚至千千萬萬遍。」


    卡維那雙有著瑰麗顏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驚枝,那雙眼裏藏著的情感濃鬱的讓驚枝有些許窒息,但他很快收迴了視線。


    「今天我很開心哦,能夠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驚枝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清楚了自己對於在遊戲裏的經歷不必太過執著,他們或許會像現在這樣再在遊戲裏見一次麵,又或許會在某一天的現實世界裏擦肩而過,驚枝眼睛亮了起來。


    「謝謝你卡維。」她真心實意的道謝,係統麵板順著她的心意自動打開了。


    【是否立刻退出遊戲?】


    【是/否】


    【是】


    卡維笑意盈盈的臉被麵板遮了些,驚枝也就沒有看見他動了動唇,說了一句話。


    驚枝對他俏皮的笑笑,「卡維,下次再見啦。」


    ——驚枝,下次再見。


    麵前的少女化作流光,瞬間消失在了眼前,卡維終於放聲大笑起來。


    驚枝,我很快就會到你身邊來。


    他伸手在虛空劃了一下,一張和驚枝方才看見的如出一轍的麵板就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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