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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無夜坐在飯桌前,感覺自己從來就沒有這麽緊張過。


    “趙夢霖”安靜地坐在他右手邊,視線低垂,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孫九狐坐在他左手邊,在桌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安地看著對麵的淩機淩瓏。


    零月將自己緊緊裹在不知從哪找來的黑袍子裏,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發光的下巴,安靜地坐在“趙夢霖”旁邊,無聲無息,仿佛看不到餐桌上劍拔弩張的詭異氣氛。在零月旁邊坐著淩機,淩瓏。淩機的目光從來就沒這麽冰冷過,仿佛在看待不共戴天的仇人。淩瓏的座位雖然挨著孫九狐,但淩瓏果斷地拉遠了些,緊緊挨著淩機坐下,一臉警惕地看著淩無夜與“趙夢霖”。


    六個人的家宴,在場的卻大多別扭得渾身不自在,隻有零月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剛從外麵迴來去找母親商量培育身體的事,就被母親拽到這裏來吃這場家宴,可你們這一個個幹瞪眼是什麽情況啊,得得得我就坐著,不吃了,反正,這些東西,吃了也不會消化,自己估計也嚐不出什麽味道。


    “您不是說,這是場家宴嗎?零月我能理解,所長大人怎麽也在這?你剛從姑姑那得到城主的位置,不忙著整頓城內大小事宜,安頓百姓,難道要先享受享受三妻四妾的滋味?”淩瓏冷笑著對著淩無夜說到,絲毫不在乎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整個黑龍城的城主。


    “閉嘴!”“放肆!”淩無夜和孫九狐怒喝到,這群小兔崽子一天天瞎想什麽呢,這麽說話妹妹得多傷心。


    “趙夢霖”平靜開口道:“淩瓏,不得對你父親無禮,都說是家宴了,還能騙你們不成。”


    淩機淩瓏同時愣住了,那聲音他們兩個再熟悉不過了,肯定是姑姑的聲音,可是姑姑,不是戰死了嗎?


    淩機淩瓏對視了一眼,淩瓏開口道:“確實是姑姑的聲音,可光憑聲音我怎麽就能確認你就是姑姑?你要有證據,隻能是你與我,或是與他,”淩瓏拍拍旁邊的淩機。“才知道的事情。”


    淩機緊張地盯著“趙夢霖”,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來幫他確認她的真實身份。


    淩無瑕有些頭疼地看著這兩個鬼精鬼精的家夥,說個什麽隻有他們才知道的事情,這可真要好好想想,這些年忙著處理城主的事,都沒怎麽好好與他倆獨處......


    啊,有了!淩無瑕不懷好意地看了淩瓏一眼,清了清嗓子。“你七歲的時候,有一次說想我,非要我抱著你睡覺,然後,你......”


    “別說了!”淩瓏臉突然紅了,尖叫著喊了出來。


    淩機疑惑地看著淩瓏,淩瓏點點頭。


    淩無瑕得意地笑了笑,決定放過這丫頭,就不把她七歲還尿床的光輝事跡抖出去。至於淩機,還真是要好好想想,到底說什麽呢?


    “送你的掛墜可別丟了,當然,就算丟了,說不定也會自己找迴來。”


    淩機心中了然,是姑姑沒錯了。“放心,姑姑送的東西,當然要好好保管。”他可沒有提,那掛墜在天空之城上偷偷吃了多少鋼鐵,現在可是變為一層極薄的軟甲貼在自己後心。


    “好了,第一個問題解決了,是家宴沒錯,你們繼續。”淩無瑕一推手,倒在椅子上笑容玩味地看著除了零月外的其他人,竟是一副坐在一邊看戲吃瓜的模樣。


    淩無夜心裏苦啊,妹妹你倒是在多說兩句啊,你不把這個局麵化解了,難道還要讓我來啊?


    孫九狐可以感受到淩無夜手裏的汗水,她能理解他的緊張,沒有誰天不怕地不怕的,總要有個軟肋。他現在最大的軟肋就是自己和兩個孩子,他太想去彌補和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了,可一個隻能自言自語,或是與黑鐵塊聊天解悶的人,自身口才又能好到哪去?不過勉強維持著不讓自己瘋掉。


    孫九狐道:“女兒,兒子,這個是你們的父親,這一點上千真萬確,你媽還在這呢,總不能給你倆隨便找個人做你倆爹吧?你姑姑可坐那呢,我要是敢這麽做,她能輕饒了我?”


    淩無瑕搖頭。“不能。”


    “我們當然知道他是我們的父親。”淩機咬牙切齒地說到。“我們怨恨的,就是因為他是我們的父親!你知道小時候多少人嘲笑我們,不是因為沒有父親,而是說你們的父親差點沒守住黑龍城,害死城內無數百姓,說你是個廢物,我們是廢物的種......”


    “淩機你咋不和媽說啊!”孫九狐瞪大了眼睛,一身久違的暴虐氣息四溢,殺氣滿屋。


    “說了又能怎樣,難道殺了他們嗎?”淩機疲憊地向後靠去,淩瓏在桌下拉住他的手,掌心的溫暖告訴他姐姐在這,沒事。淩機艱難地轉頭衝淩瓏笑了笑,表示自己還好。


    淩無夜沉默了,自己當年的失敗要讓自己的孩子還承擔如此誅心的言論,自己這個父親,也太失敗了!他站起身,脫下了身上那套考究的衣服扔到一邊。原來自己還在鏡子前糾結了許久,自己要以一副什麽形象出現在孩子麵前能給自己稍稍加那麽一點點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對不起。”他低聲說到。


    “就隻有一句對不起嗎?!”淩瓏怒氣衝衝地喊到。但當她與淩機看到這個男人在身後不知搞了什麽名堂後,一身仿真皮囊被他脫下,露出半個殘缺的身體時,眼神中隻有震驚。淩瓏不由自主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出來。淩機也震撼地看著這支離破碎又東拚西湊的人體,原本到了嘴邊的刻薄言語被他咽了迴去。


    除了頭,軀幹和一條左臂,其餘三肢皆由龍鋼組成,僅剩的肉身上疤痕遍布,整個人仿佛是從地獄走出的惡魔般醜陋。


    “對不起,我當年失敗後應承擔的東西,讓你們遭遇了。我也想陪伴在你們身邊,看著你們倆漸漸長大,可我做不到……”淩無夜痛苦地說到。


    “我當時本該是死在戰場上的,是你姑姑在最後關頭把我從鬼門關拉了迴來,可等我能真正控製自己的身體照顧自己時,已經過去五年的時間了。人的一生又有幾個五年呢?這五年時間裏,物是人非,所以人都以為我早就死了,當然,也沒有人有必要記得黑龍城上一任城主是誰。無瑕在當城主這方麵比我強多了,當時無瑕也有意把位置還給我,可我拒絕了。我就應該做個死人,沒了我,大家也都過得挺好。大家都接受了這個情況了,我又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我也偷偷去看過你們,知道淩瓏在學校裏的不少事跡,也知道淩機在王老怪的教導下學習進步得有多快。雖然你們好像都不太喜歡那時候的生活,可那也是你姑姑能為你們提供的最好的了……”


    “等一下,”淩機突然打斷了淩無夜,卻轉頭望向淩無瑕,問道:“姑姑,他還能,活多久?”


    “撐死七年,然後黑龍城和那個正在建造的天狼星你們姐弟倆一人繼承一個,記住爭點氣,早點找個女朋友男朋友的,把孩子生了。淩家的血脈,我和你爸倆可是很努力地延續下來了,別到你倆這斷了。”淩無瑕前後搖晃著椅子,平靜地迴答到。


    淩機深吸一口氣,還有七年……


    淩機淩瓏兩人都選擇性忽略了這不著調的姑姑的催婚……


    “‘對不起’這幾個字有什麽魔力嗎?說出來對方就一定要原諒你?言語這種蒼白無力的東西,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被說得天花亂墜,最最無用。想要我們原諒你,要看你怎麽做,姑姑可是說了,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淩機強撐著之前的那股硬氣說完,拿起筷子埋頭吃飯,看不見他的麵容。隻是原本應該香甜的米飯,在嘴中有股苦澀的鹹。


    淩無瑕心中一直懸著的石頭落地了,淩機既然鬆口給了機會,那淩瓏也不會與他的意見相左,接下來就看淩無夜自己的表現了,自己的角色已經演完了自己的戲份了,該離場了。


    想到著,淩無瑕輕輕踹了還杵在座位上的零月一腳,然後起身離開,零月一頭霧水地跟著出去,把屋子留給屋裏的四個人。沒了淩無瑕和零月,這場家宴卻顯得更為名副其實了一點。


    零月莫名其妙地跟著淩無瑕離開,在城主府裏走了半天,最後走進一間位於頂層的閣樓。淩無瑕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樣式極為古老的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半天之後,門才打開。一股灰塵的的氣息撲麵而來,淩無瑕一手捂著鼻子,快步走入,開燈,然後推開了屋子裏的一間小窗戶。清新的空氣快速湧入,趕走之前盤踞於此的灰塵。


    零月緩緩打量著這間屋子,屋子裏物件擺放得很是雜亂,完全看不出這裏曾經住過人的痕跡,倒像是間儲物間,擺放著主人不舍得丟掉的老物件。


    淩無瑕在翻找著,零月沒有打擾她,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一個箱子裏泛黃的照片,上麵的少女麵容熟悉,儼然是淩無瑕年輕時的模樣,她開心地摟著旁邊的少年,少年也是一臉幸福的笑容。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拍照者的存在,但這樣排出的才顯得自然。


    淩無瑕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迴頭看見零月手中的照片時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那個人,原本可能成為我的丈夫......”


    零月把照片遞給她,她一臉憂傷地接過,臉上滿是迴憶的神色。


    “這照片,還是哥哥拍的,難以想象吧,那個現在醜得跟癩蛤蟆都有一拚的家夥,曾經也是個喜歡拿著相機大街小巷亂竄采風的文藝青年,我當時已經告訴他我戀愛了,然後這個妹控的家夥就偷偷摸摸地開始跟蹤我,生怕我遇人不淑。雖然當時是挺煩他的,感覺他什麽都要管,可現在想來,他要是沒有偷拍我,我想懷念都找不到東西......”


    淩無瑕深吸一口氣,收拾好自己突然洶湧的情感,鄭重地對零月說道:“這次突然找你,是因為我希望你能為我做最後一件事,我聽小紫的意思,你是在等幫我培育好身體後在祖林裏修養一段時間,然後離開黑龍城迴家是吧?”


    零月點點頭,他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又與父親徹底斷絕了關係,黑龍城的事已經結束了,他也該迴去照顧那片自己熟悉的森林了。


    “就沒有想過在黑龍城住下?小紫也該會很開心的。”淩無瑕試探著問到。


    零月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這裏已經有一批原住民了,我如果住下,有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小紫雖然擁有著我的力量,但她得到的力量有上限,不至於威脅到地下的存在。而且我的那些族人與它們不存在地盤上的爭奪,可以相安無事,如果我住下,對它們而言卻是威脅。”


    淩無瑕歎了口氣,這些她確實也想過,可她終究不是真正的契約者,隻是契約者的子孫,對於這種事,她終究還是想得簡單了。


    “無妨,就算不能長住,也希望你能記得這裏,以後能常來玩也好。”


    零月點點頭。


    淩無瑕鄭重地用雙手托起一塊玉佩,呈到零月麵前。“這枚玉佩,是南宮鈺隨身佩戴之物,是他南宮家族子弟身份的象征,也是他給我的定情信物。隻可惜,我與他有緣無分,害得他葬骨他鄉,我最後的願望,是希望你能替我走一趟,去趟永安城,把這枚玉佩送迴他的家族,讓他落葉歸根。”


    零月點頭道:“我答應你,必定將此物送到南宮家族。”


    “謝謝你......”


    “母親,不必客氣。”


    淩無瑕突然急切地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的家族已經沒了,請你幫我查清事情的真相,幫我為他的家族報仇;如果還在,也請幫我為他的家族做些什麽,補償一二......”


    “好。”零月點頭答應到。他從淩無瑕手中接過那代表著愛情的信物,正麵刻著“長命永安”,背麵刻著“南宮鈺”,到是一件精致的物件,難怪能用來承載愛情。


    淩無瑕最後的執念也放下了,她有些欣慰地看著零月,開口道:“走吧,去祖林,拖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換迴自己的身體了。”


    “好。”


    等再次蘇醒過來,自己就要永遠居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與鋼鐵熔岩為伍,以自身永遠居住於此為代價,換得淩家後人再無需有人身處黑暗。


    ——————


    科研院地下零界,王梓孤獨地坐在燈光下,寂寞得足以壓倒身邊的黑暗。


    盒子裏安靜地躺著九管乳白色的藥劑,從左到右針管逐漸變粗。最左邊的三管已經空了,隻留下幹淨的玻璃。


    這是王老怪留給他的繼承人最重要的遺產,全方位加強腦力,隻要能承受住這九管藥劑帶來的痛苦與折磨,任何人都能成為王老怪那樣的存在。


    但王梓卻很清楚,藥劑帶來的對身體的改造不是最難以承受的,隨著藥劑而來的他人的記憶才是真正的考驗。這是王家所有人的記憶的總和,一代代人生,有好有壞,有得意有失意,隻有經曆了他人的一生還能保持對自己清醒的認知才是對藥劑完美的吸收,不然不過是世界上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可憐人而已。


    這或許就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吧,我,到底是誰?


    王梓十指緩緩插入一頭多天沒洗的亂發,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皮,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從精神上的折磨中解脫出來幾分。


    過了許久,王梓緩緩起身,抓起第四管藥劑,小心地對著一旁的立鏡紮在自己的脖子上。針管裏的液體迅速消失在王梓體內,順著血管流經全身。冰冷刺骨的感覺順著血管彌漫,王梓幾乎能在腦海中構建出那一根根血管的走向。


    冰冷的感覺很快就被熱血衝刷掉,在寂靜的大廳裏,一點點微小的動靜都能被放大數倍。原本平和的心跳在漸漸加劇,心髒一收一放地跳動著,血液被泵向全身。隨著五感的不斷清晰,王梓幾乎可以感受到體內最微小的動靜。血液衝擊血管的聲音,胃腸的蠕動,骨骼微微的碰觸,肌肉的緊繃,皮膚被撐開......還有隨著藥劑而來的其他人的一生。


    王梓渾身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他盡力控製著自己的唿吸,努力地維持著清醒,不斷地告誡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不能迷失在其他人的記憶裏無法自拔。


    縱然王老怪牛逼得緊,可天底下也隻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王梓啊!


    他人再好,我也隻願意做我自己。


    ——————


    黑龍城外冰天雪地中,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瑟琳娜被瞬間出現在她麵前的暗沙一把抓住,然後轉瞬消失。


    ——————


    黑龍城礦區裏,專門煉鋼軋鋼的車間已經燈火通明好多天了,陳家人,天空之城的人,還有幾個剛從零界被放出來的王家人正在那裏對著第一批新鮮出爐的板材指指點點地測試著,一點也不敢馬虎。


    陳安坐在車間的角落裏擦汗休息,透過鋼絲網的間隙默默觀察著他們。


    黑龍城現在可以說是度過了危險期,進入了蜜月期,天空之城的支援穩定了冬天物資匱乏的現狀,天狼星的建造又讓每一個黑龍城人自豪。我們也是要有一座天空之城的大型聚居地呢!


    但民眾可以放鬆,可以不假思索,身為八家子弟中的一員,身為暗局的新晉中堅力量,他可不敢對天空之城的人放鬆警惕,掉以輕心。就算來這的人都是專業人士,一個個都認真地幫忙指導參與著,共同為天狼星的建造努力,但誰又能保證,這些人中沒有別有用心之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刺探情報,甚至是搞破壞?


    陳安將安全帽摘下,狠狠地揉揉腦袋,另一隻手拚命地扇風,希望能讓自己不要太熱。


    全新的核動力工廠果然不同凡響,比之前的木材煤炭好用多了。隻是不知道天空之城還能為我們提供多久的鈾235,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他們也是渴望已久,但地下礦脈難尋,他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附近人家的這個冬天應該不會像往年那麽難熬,核動力提供的熱量應該會滿足全城一半人的需求。


    可當我們舉全城之力對抗狂狼部落時,他們一直就在附近虎視眈眈啊!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啊!陳安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繼續帶著懷疑盯緊他們。


    ——————


    一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天空之城出乎意料的沒有其他舉動,天狼星的能量核心被出乎意料地完成,其餘配件也被快速安裝上去,一個天狼星的雛形已經被搭建起來,懸停在一片被特意劃出來的無人區,還在被測試著。天空之城也一反常態地在黑龍城附近停留了月餘,到是開心了那群不舍得離家的孩子們,高高興興地賴在家裏。畢竟,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離家不知多少年了。


    淩無瑕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就獲得了屬於她的嶄新的年輕的身體,基因來自零月的核心記憶。她到是有些難得的傷感,再次擁有自己曾經的身體的感覺真好,連帶著自己都覺得自己跟著年輕了幾分。她平靜地走向臥龍坡,深入地下不知幾百米,以自己今後生生世世的自由為代價,幫助淩家後代子孫擺脫那可怕的束縛。


    鄭玄在這段時間忙裏偷閑,陪著林深鹿林深山去看望他們受傷的父親。林立雖然臉色蒼白得嚇人,可精神狀態很好,絲毫看不出這是丟了一條胳膊和全身一半血量的人,也許是在鬼門關轉悠了一圈的緣故,整個人有一股超出生死的淡然。他不住地笑著安慰著自己的兒女,一臉滿意地看著鄭玄,到是讓鄭玄有些受寵若驚。


    林深山一直有些自責,總覺得自己若是在父親身邊,說不定父親的胳膊還能保住,自己也能為殺狼多做些貢獻,自家兄弟也能少傷亡一些。鄭玄不得不陪著他多喝了幾頓酒,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錢啊,心疼得鄭玄心都抽抽,可對麵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的大舅哥啊!再心疼酒水錢他也得開解這個有些一根筋的家夥。可惜酒水是喝了一輪又一輪,這個死腦筋的家夥到是沒什麽長進,覺得自己有愧。對於這一點,鄭玄也沒辦法說太多,男人的立身之本就是一件件實打實的功績與成就,現在這個階段苦悶些無妨,都處於最為迷茫的年紀,渴望功名,渴望認可,自己又何嚐不是呢?隻不過自己比他幸運一些,身邊的夥伴對自己不離不棄,陪著自己把家族的栽培都賭上,最後也算是皆大歡喜。


    鄭家也算是順利度過危險期,鄭老爺子給鄭玄一種功成身退不問世事頤養天年的感覺,天天帶著老管家在城裏轉悠,去城中屬於鄭家的幾家孤兒院給小孩子講故事。家中大權全部移交給了鄭懷海,到是讓鄭懷海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鄭靈鄭宇也都迴家了,每天早上都能聽到後花園裏長槍的抽擊聲,也能在客廳裏看到自己的弟弟和貓一起慵懶地曬著冬日的暖陽。


    隻是有些心疼王安妮,王老怪,作為八大家族中唯一在大戰期間死亡的家主,他的死帶給王家的打擊之大在旁人看來是無法想象的,隻有王梓知道所謂的王老怪不過是一名克隆人。鄭玄等人輪流陪著這個隻能無聲哭泣的小蘿莉,安慰了她一遍又一遍。


    謝家的工程隊苦兮兮地在大冬天清理著城牆附近的殘垣,那個缺口隻能暫時先用其他東西湊合補上,熬過這個冬天再說。城中的建築規劃也在緩慢進行著,把死者空出來的房子重新分配,把破損的房屋看情況處理,扒倒或是修繕。


    他們雖然辛苦,可並不心累,孫小兔才是真正的心累,心累到自己想把這個莫名其妙仿佛從大街上白撿來的侄子亂槍打死以絕後患。蒼天啊大地啊,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啊!這個輩分上是自己侄子,年紀上是自己弟弟的家夥居然是自己二哥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二哥還躺在床上等著痊愈,九姐忙著幫忙修補多年不見的父子父女關係,然後帶弟弟的任務就交給我了?這什麽情況?可自己真的帶不動啊!他來家裏這麽長時間,就沒和別人說過話,天天餓了就去餐桌上坐著等著開飯,拿眼睛冷冷地看著仆人。仆人都跟孫小兔反應說他看人的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欲望,看得人直發毛。最大膽的仆人也不敢與他對視太久,於是最後給他上飯的任務就交給孫小兔了......


    我孫小兔好歹也是一大家族嫡女,我怕誰啊!


    然後看到他的眼神,孫小兔慫了,慫了,慫了......


    然後孫小兔不死心地拉著李蔓芊過來壓陣,兩人桌下手拉手強撐了一頓飯的時間,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不過李蔓芊還是給孫小兔吃了顆定心丸,這孩子也就是眼神嚇人,身上倒沒什麽特殊的氣象,不用太過緊張。


    嗯,不用太過緊張……


    那你再也不來吃飯了是什麽鬼啊!


    “咳咳,我哥迴來了嘛,他好不容易迴來一次,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呢,我想多陪陪他。”李蔓芊一臉嚴肅,理由充分地拒絕了......


    留下孫小兔一人獨自淩亂在寒風中。


    行吧......怎麽也是自己的侄子,總不能不管啊......


    萬家燈火,有喜有憂,舊年將盡,新年將至,黑龍城籠罩在一片過年的溫暖氣氛中。


    在無人注意的祖林中,漫天風雪裏,新生的大樹表麵的樹皮如被輕觸的水麵,蕩漾出片片漣漪。一隻精致玉足緩緩移出,輕踏在鋪滿大地的白雪裏,與白雪連成一片,肌膚勝雪,難以察覺。


    赤裸的少女從樹中走出,迷茫地看著這片被白雪覆蓋的晶瑩世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雪景,用人類的眼睛觀察這大千世界。


    她緩緩地舒展著身體,努力適應這新生的完好的身體。


    姐姐大人還真是記仇啊,說是原始模板,原來還真是,是母親的血中攜帶的基因,結果自己現在就新生在了這大概十三歲左右的少女體內。


    至少性別不再是之前的不男不女了。零月安慰自己到。


    翠鳥開心地繞著零月飛啊飛,悅耳的叫聲傳響在祖林間。


    得到消息的小紫瞬間從樹中衝出,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原來的弟弟,強忍著笑意從樹冠裏取出之前藏好的衣服與裝備,幫自己的小妹妹穿戴好。


    零月無奈地看著她一臉的壞笑,有些頭疼。


    小紫婆婆媽媽地跟零月說道:“好啦,身體的性別又不能決定靈魂,你呢就隻管把玉送過去,其他的都不用在意。來伸手,把衣服穿好。母親知道你不喜歡人類的東西,覺得麻煩,不夠自然,就披一件袍子就已經讓你很不舒服了,可進入人類的地盤,如何不讓自己暴露也是一門學問,入鄉隨俗就是一條金規玉律,百試不爽。就算你喜歡迴到森林,迴歸自然,可姐姐還是希望你能多來黑龍城來逛逛。不食人間煙火的那股仙氣確實讓人驚豔,可人間也有諸多精彩。他們的一生太過短暫,我們可能睡了一覺,他們就已經不知過了多少代了,但他們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拚命地想要在這個世界上證明自己來過,在一個個瞬間爆發出的意誌就算是我們也要感到驚豔。你這次去永安城,難免要與人多打交道,記得多耐著性子去嚐試一下,說不定會遇到不少有意思的人,讓你覺得人間也很有趣呢......”


    “嗯。”零月答應著,溫順地趴在小紫腿上,任由她一下一下梳理著她的一頭長發。


    好不容易把頭發捋順,小紫把零月拉起,把一件白色的大氅披到零月身上,左比劃比劃右比劃比劃,最後滿意地幫她穿戴好。


    “這個是白狼的皮做成的,你之前的鬥篷在戰鬥中壞了,母親一直惦記著,特意從白狼身上取下的皮毛給你做的,當時害怕做大或做小了。現在看來,居然出乎意料的合身。”


    零月輕輕撫摸著這溫暖的大氅,嘴角略過一絲笑容。


    小紫又拿來一柄長刀,一柄匕首,給零月佩戴在身側。


    “匕首是你原來的匕首,小心以後別傷到自己。長刀其實是白狼的一顆尖牙打磨而成,堅韌無比,鋒銳無比,還有一個神奇的吸血能力,留在身邊做個紀念。”


    “還有這個,”小紫給零月戴上一塊手表。“這個可千萬別丟了,它可是給你指路的東西,你還可以通過它與我交流,具體的使用說明我一會給你傳過去。玉在這裏,記得藏好,你的衣服中有內層的,記得放好。母親已經和永安城那邊聯係過了,你去那裏的身份就是一個使者,專門把南宮鈺的玉佩送迴,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嗯。”零月輕輕點頭。


    小紫輕輕揉著零月的小腦袋,看著她溫順地蹭著她的手。小紫把零月擁入懷裏,不舍地抱著她。


    零月默默感受著血親的溫暖。


    小紫不舍地鬆開她,在零月的額頭輕輕親吻了一下。


    零月微笑著轉身離開,步子越邁越大,剛開始還有些搖晃,踉蹌如稚童,隨後大步如飛,消失在小紫的視野裏。


    翠鳥如離弦之箭,伴隨零月身邊,不離不棄。


    永安城會是一個比黑龍城還要有更多秘密的地方吧,希望零月能平安地完成任務,要是能玩得開心,那就更好了。小紫心裏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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