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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唿嘯,吹著海水拍打在峭壁上,發出震耳的雷鳴,破碎的水珠四散飛濺,偶爾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少年呆呆地坐在破碎的塔樓上,雙腿垂下。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可自己已經沒有家了。想到著,淚水不爭氣地衝出眼眶,少年胡亂地抹了一把,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淌。他閉上眼,仿佛又迴到了從前父親母親還在的時候。母親笑著撫摸著自己的頭發,那是和母親一樣的火紅色的卷發,母親老是說自己像一個小姑娘,老是哭哭啼啼的,或是因為小兔子,或是因為小鹿。父親隻是無奈地笑著,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中肆意飛揚。那時候他們活得有些苦,有時還要躲藏,可三口人在一起就很幸福。他能記得父親看到自己不忍心下手殺死小鹿時的無奈和擔憂,也記得母親看到自己打出火花時的驚喜和憂愁。他有時在夜裏被噩夢驚醒,會聽見父親安慰母親,母親喃喃著:“他們會來的,他們會來的……”可睡意襲來,他就沒再去細想些什麽……原來他早就接觸過真相。


    少年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這個是父親留給自己最後的禮物。父親狂奔進屋,額前的發絲混著汗水粘在臉旁,父親的眼神中有他從未見過的恐懼,他一直以為父親是不會恐懼的。“拿著它,用它殺死阻攔你的人!”父親的話迴蕩在耳邊。“你要活下去,他們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要遠遠的跑開,不要迴頭!快!”少年伸手去確認脖子上的項鏈,紅色的寶石閃爍光芒,散發著溫暖,自有記憶起母親就一直戴著它,在他離開家前母親摘下了它,把它給了自己。“戴上它,它會給你溫暖,給你力量。戴上它,我們就在你身邊。”母親的手在顫抖,但聲音平靜,她吻了自己的額頭,為自己祈禱。父親摟著母親,目送自己的離去,像懦夫一般逃離。當他第三次停下休息時,他迴頭看到了火光,那是他家的方向,但他現在沒有家了。


    “你是艾倫·霍克和塞拉·火吻之子,他們貢獻自己的血肉與靈魂給予你生命,他們賜予你尊貴的骨與血,他們指引你前進的方向,他們給予你不竭的勇氣,你當牢記他們的音容笑貌,牢記他們高貴的姓名,牢記你是他們的血脈,牢記他們對你的愛,和你對他們的愛。”少年低聲祈禱著,這是從母親的書上看到的,那上麵還記載著有關火神的事跡,少年也隻是當小說消遣,現在想來,母親應該是火神的仆人吧……違背教義,等待的也隻能是審判。少年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失聲痛哭。


    少年沒有看到,團團火焰懸浮在他的身邊,顏色由橘紅色轉向金白色,還在不斷變淡。脖子上的項鏈紅光閃爍,仿佛有人在眨眼。


    ———


    燒毀的房子前,身披大紅教袍的中年男子死死地盯著手裏的紅水晶,六團金色的火焰圍繞著它緩緩律動。終於,火焰消散,男子緊握著那塊水晶,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擦著臉旁的眼淚,看著被鎖鏈銬著的那對男女,眼中隻有戲謔。他快步走到跪著的女子身前,不去管她丈夫殺人的目光,蹲下身平視女子。女子不甘示弱地迴看著他,眼神倔強。


    “塞拉,我的好弟子,我們多少年沒見麵了,一見麵就用火來招唿我,這樣真的好嗎,你老師我可沒教過你這些啊。”男子唏噓不已,神色誠摯,要不是親眼所見,一方已是階下囚,可能旁人會以為這是師生相見的感人畫麵。


    女子的眼神中滿是嘲諷,但沒有說一個字,她深知自己的老師的脾氣,現在沒必要激怒他。


    男子沒有覺得自己唱獨角戲有什麽尷尬,繼續說到:“當年你和他私奔,隻帶了一本書和代表聖女身份的項鏈,他也為了隱藏身份,將鎧甲做舊處理,賣給了四家古董店,隻留了重劍。隱姓埋名,東躲西藏了十三年,亡命天涯的滋味不好受吧,當年身為聖女,受萬人敬拜,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穿著聖潔高貴,你看看你現在,獸皮粗糙縫製的衣服,咦,針腳還真不錯,我可沒記得當年教過你啊……”男子憐惜地撫摸著自己弟子的臉龐,動作輕柔地幫她理了理頭發。


    “跟我迴神殿吧,我可以原諒你們叛逆的行為,隻要……你把你的兒子帶過來。”男子聲音輕柔,又滿是誘惑。


    女子搖搖頭:“我說多少遍了,我沒有兒子。”


    “他是你的血肉,你自然會保護他,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做過的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從未逃離過半點。”男子站了起來,眼神憐憫。


    女子猛的抬頭,眼神如護崽的母獅,嗜血卻絕望。


    “是不是很奇怪?唉,塞拉,我的好弟子,不要難過,你我的生命都早以宣誓獻給火神,你做過的一切,都是在侍奉火神。”男子繞著她轉圈,如貓在戲耍手中的獵物。


    “不可能!我愛他,我和他是真心相愛!我拋棄了那麽多!”女子咆哮著,怒吼道。她急切地轉向她愛的男人,但她的老師卻擋在了她倆之間,擋住了她的視線,身影威嚴。


    “十三年前,神殿動蕩,你和他趁亂逃走,但你們的逃跑早在你們出生前就被賢者預言,你可知為什麽嗎。”


    女子眼神呆滯,聽不進他的任何言語。


    “近百年來,海神依舊在深海中沉睡,風神遊曆四方,光神坐鎮神殿,大地之神厭倦了無休止的生命,找到了繼承人後迴到家鄉過著寧靜的生活,黑暗之神還在進行著她的實驗,順便調教著她找到的弟子,隻有我們火神殿,青黃不接已近五十年,我們當然要想辦法,無論什麽辦法。可我們做了所能做的一切,火神卻沒有半點想選個繼承人的意思。”男子的聲音中滿是疲憊,那是一段不堪迴首的日子,拿活人血祭火祭,使出各種辦法想刺激那塵封的神靈再抬眼看看這世間,可都沒有效果,多虧了先知的預言,火神不在神殿之中誕生,這才有了後來對塞拉和艾倫的縱容,甚至是暗中推波助瀾,這個傻丫頭,她恐怕不知道,那代表著她身份的紅寶石項鏈中沉睡著什麽樣的存在,不過,除了他和先知,也隻有那五位知道了。


    “不過現在,祂終於要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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