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馬舟在滾滾海浪的推動下,不快不慢地向著鎮海城的方向行去。


    墨菊在中途醒了好幾次,但每次剛一醒來,就被蕭北夢給打暈了過去。


    下手之果決與殘暴,令人發指。


    就連對墨菊心懷恨意的申屠小嬌也看不下去了,從懷裏掏出一枚不知名的紅色小藥丸給墨菊喂了下去。


    墨菊吃下藥丸後,便再沒有醒過來。


    蕭北夢生怕申屠小嬌直接將墨菊給毒死了,還特地探測一番,發現墨菊雖然唿吸微弱,但脈象還平穩,便放下心來。


    原本,蕭北夢是打算直接將墨菊給斬殺在灣山島上。但隨著事態的發展,他有了將墨菊生擒的條件,便改了主意,要將墨菊帶到花弄影的麵前,讓花弄影親自處置。


    好不容易將她給帶到了半路,蕭北夢自然不希望她被申屠小嬌給毒死。


    同時,不知道是不是被蕭北夢的“魂體”給刺激到了,申屠小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沒有再睡覺,而是一直在打坐修煉,相當的刻苦。


    蕭北夢原本還想用元力和念力再凝聚出人形來,好好研究一番,卻是沒了機會。


    或許是因為開洋節的緣故,蕭夢和申屠小嬌一路行來,途中沒有見到半艘東疆諸島的船隻。


    不過,蕭北夢和申屠小嬌卻是不孤單,因為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少不了各種獵食者,其中最多見的就是巨鯊。


    時不時地,就會有鯊魚盯上了紅船,有時候是一隻,有時候是一群。


    隻是,這些鯊魚的運氣有些不太好,竟然將兩位法象境的人類大能當成了獵物,這不是自討苦頭吃麽?


    鯊魚來襲的時候,蕭北夢往往會操縱著海浪將這些鯊魚給拍飛,讓它們知難而退。若是有不識趣的,他才會祭出藍影劍。


    在海上行了三天之後,算算路程,應該最多再往前行駛一天一夜的時間,便能抵達天順的閬州沿海。


    蕭北夢計劃,離著閬州沿海還有百裏左右的時候,便棄了紅船,禦空登岸。


    海上無遮無擋,紅船的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


    蕭北夢現在正被通緝追殺,申屠小嬌也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所以,兩人能低調一些就盡量低調,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或許是因為知道馬上就要到達天順的閬州,一直生活在海島之上的申屠小嬌明顯有些興奮,也不再修煉,一直拉著蕭北夢說話,問東問西,滔滔不絕。


    蕭北夢最後被問煩了,便閉目打坐,裝作入定,不再接腔。


    見到蕭北夢不再理會自己,申屠小嬌便找那些倒黴的鯊魚去玩了,打跑了一群鯊魚後,她用手段將其中最大的一條鯊魚給禁錮住,而後踩在鯊魚的背上,在海麵上縱橫馳騁,大唿小叫,玩得不亦樂乎。


    足足瘋了一個時辰之後,申屠小嬌才心滿意足地迴到了紅船之上。顯然是玩累了,她上船後,便靠著船舷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北夢微微抬眼,看著已經睡得深沉的申屠小嬌,心中苦笑連連。


    申屠小嬌方才的行為和此際的形象,哪裏還像一個修煉了《大合歡功》的法象境女魔頭,分明就是一個空有一把年紀但涉世未深的傻女人。


    好不容等到申屠小嬌睡著,蕭北夢立馬抓住機會,催動元力和念力,開始凝聚人形虛影。


    因為有了之前的成功經驗,蕭北夢第二次凝聚出虛影的時間大大縮短,隻花了兩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探測到申屠小嬌正睡得深沉,蕭北夢便念頭一動,操縱著虛影虛立在自己身前的半空之中。


    虛影很淡,淡得連五官都不甚清晰,像是一層薄霧。


    其原因,蕭北夢現在隻是五品的念修,念力相較於元力,實在太弱了。


    因為凝聚虛影需要等量的念力和元力,以他現在的念力儲備,虛影能凝聚成這般模樣,已經是極限。


    若是念力能再強大一些,蕭北夢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將虛影的五官給凝聚清晰。


    同時,他也猜想,若是自己的念力足夠的強大,甚至已經強大到能與現在元力持平,是不是真的能凝聚出魂體來。


    若真是如此,是不是就能直接晉入了元修的神遊之境。


    不過,蕭北夢立馬對自己的這個猜測又生起了懷疑。


    因為,他凝聚出來的虛影並沒有自己的自主意識,雖然他能夠做出各種動作,甚至能發動進攻,但是,他的所有動作都是在蕭北夢的操控下進行的。


    而魂體,卻是有自己的意識,甚至能遠離本體,神遊八方。像當初截殺蕭北夢的趙太一的魂體,已經和真人相差不大。


    至於自己的虛影將來凝實後,是否能生出自主意識,蕭北夢不知道。


    將虛影仔細地研究了半個時辰內的時間後,蕭北夢輕歎一口氣,將虛影散去了。


    虛影看著挺能唬人的,甚至把法象境的申屠小嬌都給震住了。但是,也僅僅是能唬人而已,其攻擊力對現在的蕭北夢而言,不足一提。


    原本以為自創了一門通天的大手段,結果卻是弄出一隻紙老虎來,蕭北夢多少有失望,好一陣才平複好心情。


    ……


    翌日,時近黃昏。


    一艘紅色的小船停在了離著天順閬州海岸約莫百裏的遼闊海麵上,船上一男兩女,正是蕭北夢、申屠小嬌和墨菊。


    “申屠仙子,再往前走,就可能遇到天順的漁船和官船,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吧,等到天黑再禦空去鎮海城。”蕭北夢站起了身,眺望著鎮海城的方向。


    “可算是要到了,這船搖得我渾身都散架了。”申屠小嬌也站起了身,在船頭扭腰擰身,活動筋骨。


    “這一路都是我用元力在驅動船隻前行,我還沒叫苦叫累呢,你倒先喊起來了。”蕭北夢不滿出聲。


    “你是個皮糙肉厚的臭男人,我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髒活累活自然是你來做,你好意思叫苦叫累?”申屠小嬌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男人就該幹髒活累活?曆朝曆代可沒有這門律法。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歪理?”蕭北夢表示抗議。


    “蕭北夢,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申屠小嬌美目一翻,輕哼道:“東疆諸島之上,若是本仙子玉口一開,讓人與我同舟而行,爭著搶著的人鐵定是人山人海。你得了這麽大的恩惠,不偷著樂,還好意思叫屈?”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我怎麽記得,在灣山島的碼頭上,申屠仙子點名讓人上船劃槳的時候,那幾名軍士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


    “你知道什麽?”


    申屠小嬌傲嬌把雪白的脖子一揚,順帶挺起了頗有規模的胸脯,道:“我一氣點了四名軍士,他們自然會忐忑害怕。但我若是隻點了其中一人,他鐵定會欣喜若狂,你信不信?”


    “這又是哪門子道理?”蕭北夢真的有些不解。


    “想不通麽?那就慢慢想。”


    申屠小嬌嘴角高翹,不再理會蕭北夢,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海邊的落日。


    蕭北夢則是冥思苦想起來,直到太陽完全沒入海平麵之下,天已經黑了下來,他也沒能想通其中關鍵。


    “申屠仙子,其中的玄機實在太過深奧,我才智有限,你能否為我解惑?”蕭北夢實在想不通其中緣故,便謙虛地求教。


    “哈哈,終於有了你想不通的事情啊?”


    申屠小嬌爽朗大笑,並說道:“你繼續想著,什麽時候本仙子心情好了,再告訴你。”


    蕭北夢看到申屠小嬌得意的神情,心中恨得牙癢癢,但卻是無可奈何,隻得把目光看向了仍舊昏迷不醒的墨菊,問道:“她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不會醒不過來了吧?”


    “我不給她解藥,她如何醒得過來?”


    申屠小嬌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已經大黑了,我們可以動身了。”


    說完,申屠小嬌禦空而起,向著遠處的天空飛去。


    “你知道方向不?黑燈瞎火的,往哪飛呢?”


    蕭北夢一邊急聲大喊,一邊將墨菊給攝到了手中,追了上去。


    ……


    明月高懸,夜風輕柔,吹得院外老樹的葉子沙沙作響。


    屋內,花弄影眉頭緊皺,神情焦灼。


    孔傑默默地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消息確切麽?”


    花弄影輕聲問了一句。


    孔傑點了點頭,道:“確定,已經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了。”


    “你明日和孟元良以及白慕花火速去往賀州,不管如何,一定要將塗見青救下,希望他能堅持到你們趕過去。


    塗見青守護了小北十年,與小北感情甚篤。上一迴小北巡遊至霞州淩波城,塗見青火速馳援,直麵禾遊鴻。也可能是那一迴,禾遊鴻記恨上了塗見青,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花弄影的眼中現出了憂色,輕聲道:“若是小北知道塗見青遇險,肯定會奮不顧身地前往救援。好在,小北現在在東疆諸島,不知道這個消息。”


    孔傑皺起了眉頭,低聲道:“閣主,東疆諸島的事情還沒有平息,我們迷花閣現在並不安全,我和孟元良去賀州就行了,白慕花留在你的身邊。


    禾遊鴻雖然是天下第五,我和孟元良再加上塗見青,不見得就敵不過他。”


    花弄影搖了搖頭,道:“賀州現在可不止一個禾遊鴻,還有許多的高手在搜尋小北,他們也都知道塗見青和小北的關係,指不定都在盯著塗見青呢,你們一旦出手救援,肯定會有其他人插手進來,加上一個白慕花,你們也能多幾分勝算。


    我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尹鶴已經死了,英七郎手下也就一個申屠小嬌能威脅到我。同時,灣山島那邊需要有高手坐鎮,英七郎不會輕易將申屠小嬌派來鎮海城。”


    “閣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英七郎生性狡詐,……。”孔傑還要再勸。


    花弄影揮手打斷了孔傑,歎氣道:“小北這孩子,把孟元良的夫人和兒子都送了迴來,卻是什麽信息也不傳迴來。


    墨菊真是可恨,原本在灣山島上,我們有傳訊的黑頭隼,因為她的背叛,悉數給搗毀了。如今,島上的信息都不能及時傳迴來。也不知道,小北現在安不安全。”


    “閣主,你就不要擔心了,世子能將馬小蓉和孟厚德母子給平安送到鎮海城,證明他現在在灣山島很安全,你就安心地等消息吧。”孔傑安慰出聲。


    “但願如此。”


    花弄影輕歎一口氣,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迴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早去賀州呢。”


    孔傑點了點頭,正欲退去,卻是突然皺起了眉頭,再猛然轉身看向了門的方向。


    花弄影也在同時站起了身,神情凝重。


    “閣主,若是情況不對,你隨時撤走,我先出去看一看!”


    孔傑不待花弄影說話,便已經推開門快步而出,禦空去到了院子的半空之上。


    花弄影也走出了房間,立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天空。


    很快,兩道人影禦空而來。


    準確地說,是三道人影,其中一個人,被人給拎在了手中。


    來人自然是蕭北夢、申屠小嬌和墨菊。


    “閣主,是世子!”


    孔傑借著月光看清了蕭北夢的樣貌後,立馬驚喜出聲。


    花弄影喜不自勝,正要禦空而起,蕭北夢卻是一個身形加速,落在了院子當中。


    “花姨,我迴來了。”


    蕭北夢人未落地,便笑聲開口。


    “你這孩子,也不讓馬小蓉母子報個平安,讓花姨天天擔心。”花弄影嘴上說著責怪的話,但臉上卻是露出掩飾不住的盈盈笑意。


    “這位是?”孔傑從半空落了下來,把目光落在了申屠小嬌的身上。


    “花姨、孔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她叫申屠小嬌,從灣山島過來的。”蕭北夢隨意地指了指身旁的申屠小嬌。


    如今,他和申屠小嬌已經很熟悉,已經不需要那麽多的客套。


    花弄影和孔傑自然知道申屠小嬌便是如今灣山島上僅剩法象境強者,聽到蕭北夢的話,俱是一臉的驚訝之色,不知道申屠小嬌為何會跟蕭北夢走在一起,而且,看兩人似乎已經很熟稔。


    “見過花閣主,見過孔大修。”


    申屠小嬌隨即朝著花弄影和孔傑拱手見禮。


    花弄影和孔傑迴禮後,俱是把驚疑的目光看向了蕭北夢。


    “花姨、孔老,她在灣山島呆膩了,想出來看看世界,就跟著我出來了,和東疆諸島的事情沒關係。”


    蕭北夢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墨菊給扔到了地上。


    方才,墨菊垂著腦袋、身體彎曲在一起,花弄影和孔傑的注意力也全在申屠小嬌的身上,沒有將她認出來。


    現在蕭北夢將墨菊扔到地上,露出了麵目。


    “墨菊!”


    “叛徒!”


    花弄影和孔傑在看清墨菊的麵容時,齊齊驚唿出聲。


    “小北,這些都是,……。”花弄影此際無法淡定了。


    蕭北夢去了一趟灣山島,來迴也不過半月的時間,不單將墨菊給生擒了迴來,還將灣山島的最後一位法象境強者也給拐了過來。


    “花姨,外麵天涼,我們進屋,慢慢說。”


    蕭北夢把話說完,將地上的墨菊一把攝起,帶到了屋內。


    花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蕭北夢將自己在灣山島上的事情,大致的講了一遍。


    聽聞英七郎已經身死,花弄影和孔傑俱是大鬆一口氣。


    “花姨,現在灣山島已經變了天,趙成虎剛剛上位。我覺得,現在還留在島上的迷花閣高手就無需撤迴了,不單不撤人,還應當趕緊加派人手過去,趁機迅速發展,望香酒樓也可以在灣山島上紮根下來。”蕭北夢輕輕出聲。


    花弄影稍作思索後,道:“迷花閣可以趁機在灣山島把根基打牢,望香酒樓我覺得可以稍稍緩一緩。


    現今,在東疆的其他海島之上,已經開設三家望香酒樓。我之所以遲遲沒有將酒樓開到最大的灣山島上,是因為灣山島的防範最為嚴密,而且也是最排外的。


    趙成虎接掌東疆諸島後,灣山島會是一個什麽局麵,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迷花閣的人藏在暗處,若是沒有叛徒出賣,外人很難知曉他們的身份,並且可以隨時撤退。


    但望香酒樓就不一樣了,它在明麵上,而且還要鋪出那麽大的攤子。所以,我傾向於等灣山島的局麵再穩定一下之後,再考慮在灣山島開設望香酒樓的事情。”


    “花姨的考慮很有道理。”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我和趙成虎打過幾次交道,對他的性子有幾分了解。此人沒有英七郎那麽大的野心,隻想好好地經營東疆諸島,……。”


    不等蕭北夢把話說完,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申屠小嬌突然說話了:


    “趙成虎的為人還行,他不像英七郎那般多疑,對天順也沒有多少敵意。望香酒樓若是對他的地位沒有威脅,他應該不會多事過問。


    而且,此人有一樣大嗜好,就是酒。尤其喜歡喝東河道的瓊花露,因為東疆諸島和天順的關係很僵,他要弄到瓊花露很難。


    若是望香酒樓能將瓊花露帶去灣山島,我可以斷定,趙成虎不單不會為難望香酒樓,而且還會給望香酒樓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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