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聽到蕭北夢的話,也將目光投向了孟元良,隨後,她立馬反應了過來,當即語氣堅決地說道:“不行!你這個方法斷然不可行!即便是迷花閣覆滅,我也不會讓你以身犯險!”


    “花姨,我的易容術你也見識過了。方才,我若是不動用藍影劍,你必然也認不出我。我與孟元良的身形差不多,隻要我謹慎一些,沒有人能認出我。


    墨菊隻是八品的修為,我隻要一擊,必然能將其斬殺。”


    蕭北夢緩緩出聲,甚是自信。


    “然後呢?”


    花弄影皺起了眉頭,高聲道:“殺了墨菊之後,英七郎會讓你安然退去?不行,你趕緊給我去南寒,這裏的事情我會應對。”


    “花姨,你先不要激動,聲音小一些,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的身份麽?”


    蕭北夢拉了拉花弄影的袖子,低聲道:“我現在也隻是設想,還沒有最終做出決定,我們先從孟元良那裏聽聽東疆諸島的形勢,再做商量打算,好不好?”


    花弄影抬眼看向了蕭北夢,見到他一臉的堅決,知曉勸阻不住,隻等點頭答應。


    隨後,蕭北夢便將孟元良給唿喚了過來。


    “孟大修,現在東疆諸島上的形勢如何,把你所知的,盡可能詳細的說出來。”蕭北夢朝著孟元良微微一拱手。


    孟元良不敢怠慢,連忙像倒豆子一般地將自己所知的情況快速地匯報一遍。


    約莫兩刻鍾的時間之後,孟元良才把話說完,而後低頭垂手,等候在一旁。


    “花姨,我來鎮海城,這是天意,這是老天要讓我去東疆諸島!”蕭北夢聽完孟元良的講述,臉上現出了笑意。


    “小北,東疆諸島之上雖然隻剩下了一位法象境的高手,但即便你的戰力再強,若是身陷萬軍之中,同樣的危險萬分。”花弄影皺起了眉頭。


    “花姨,你就放心吧,我殺掉墨菊就會立馬返迴,不會給到英七郎派遣大軍圍困的機會。”


    蕭北夢滿臉堆笑,湊近了花弄影幾分,笑聲道:“你方才也看到了,連尹鶴都死在了我的手中,我若是要走,東疆諸島沒有人能留得住我。而且,我是偽裝成孟元良去的,不會給到英七郎反應的機會。


    花姨,我來去最多不過十天半月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麽事情。我去東疆諸島殺墨菊,不僅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迷花閣的損失,而且,東疆諸島遠懸海外,我去了那裏,天順姬氏的危險便沒了。”


    花弄影聽到這裏,態度漸漸緩和下來,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


    “好了,花姨,這事就這麽定了。”


    蕭北夢見狀,立馬抬眼看向了一幹等在遠處的迷花閣漢子,高聲道:“那位兄弟,你不用裝屍體了。我們抬兩具屍首下山就行,辛苦各位兄弟,將屍體抬到鎮海城的時候,把臉給露出來。”


    一幹迷花閣的漢子麵現猶豫之色,把目光投向了花弄影。


    花弄影一番猶豫之後,揮了揮手,道:“按他說的做。”


    ……


    入夜,鎮海城的一處尋常宅院中。


    蕭北夢正在緊鑼密鼓地製作麵具,花弄影和孔傑則跟在一旁,打著下手。


    時近亥時,麵具終於製作完畢,蕭北夢稍作整理後,便將麵具給戴了起來。


    隨後,花弄影將孟元良給叫了進來。


    孟元良神情恭敬地進到屋內,朝著花弄影和孔傑行禮,正欲向蕭北夢行禮,在看到蕭北夢形容的刹那,當即呆愣在了原地。


    “閣主,世子的易容術實在驚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孔傑捋須大笑。


    花弄影點了點頭,神情欣慰。


    “花姨、孔老,東疆諸島的探子估摸已經將尹鶴身死的消息傳給了英七郎,事不宜遲,我得趕緊動身了。”蕭北夢朝著花弄影和孔傑先後拱手。


    “小北,萬事小心,一定不可有半分的大意!”花弄影再次叮囑。


    “世子,預祝馬到成功!”孔傑笑聲開口。


    蕭北夢點了點頭,對著孟元良說道:“孟大修,我還有幾件小事要問詢你,我們邊走邊聊。”


    說完,蕭北夢轉身離開了屋子,步入了夜色當中,孟元良連忙點頭,緊隨其後。


    “閣主,你無需擔心,世子現在乃是法象境的修為,其戰力還在我之上。而且,世子有勇有謀,此去東疆諸島,必能平安無事。”孔傑見到花弄影麵帶擔憂之色,便勸慰出聲。


    花弄影點了點頭,眼角泛淚地說道:“若是小姐能看到小北現在的模樣,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閣主,世子煉化了氣運之龍,現在又躋身為法象境,他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保之力。”孔傑麵現笑容。


    花弄影沒有迴話,輕歎一口氣,雙目之中的擔憂之色明顯濃鬱了幾分。


    ……


    鎮海城城郊,一處僻靜的樹林當中,進來了兩道人影,正是蕭北夢和孟元良。


    “孟大修,你先把你家裏邊的具體情況告知於我,我去到東疆諸島後,會第一時間請潛伏在海上的迷花閣高手將你的家人送來鎮海城,與你團聚。”蕭北夢緩緩出聲。


    “多謝大修!”


    孟元良連忙朝著蕭北夢行禮道謝,隨後便將家中的情形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蕭北夢聽完孟元良的講述,沉聲道:“你既然投靠了迷花閣,就安心替閣主辦事。隻要你忠心,閣主不會虧待你。”


    “大修放心,孟某絕對會肝腦塗地,惟閣主馬首是瞻。”孟元良當即大表忠心。


    蕭北夢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現在把趙成虎的情況跟我仔細說說。”


    孟元良神情稍異,他並不明白蕭北夢為何突然問起趙成虎,但卻沒有半分的猶豫,連忙說道:“趙成虎是東疆諸島上第二大家族趙家的現任家主,當初,英家能夠統一東疆諸島,趙家功不可沒。因此,英家和趙家的關係一向很融洽。


    但是,自從英七郎接掌英家之後,島上的形勢便漸漸轉變了,英家和趙家之間開始出現裂痕,關係不再融洽。


    英七郎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當初他能執掌英家,便是踩著兄弟姐妹的屍體上位,他不單殺了四位哥哥和兩位姐姐,還將他們子嗣給斬殺了個幹淨。


    同時,英七郎掌控欲極強,且生性多疑。


    趙家在東疆諸島之上,實力僅次於英家。而且,趙成虎的口碑比英七郎要好了太多,深受諸島軍民愛戴,在東疆諸島之上頗有影響力。


    臥側之塌豈容他人酣睡,英七郎自然容不下趙成虎,容不下趙家。


    這些年,英七郎對趙家明裏暗裏打壓不斷,讓趙成虎和趙家滿腹怨氣。”


    蕭北夢想了想,沉聲問道:“趙家身為東疆諸島的第二大家族,明知英七郎會一點點地將自己打壓並蠶食,為何不反抗?”


    孟元良不假思索地說道:“趙家當然想反抗,但是,英家的實力畢竟要勝過他們一頭,而且,英七郎籠絡了許多的高手在側,其中便有尹鶴,我,以及一位名叫申屠紅嬌的法象境強者,還有數位禦空境修士。而趙家之中,修為最高的人,才禦空境,且人數遠不及英家。


    故而,一旦趙家敢反抗,英家便可動用高端戰力,對趙家進行雷霆般的斬首行動。


    趙家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


    我與趙成虎也算有幾分交情,臨來鎮海城之前,他還宴請過我,在席上,隱約地向我表達了招徠之意。”


    “這樣麽?”


    蕭北夢稍作思索,問道:“趙成虎的野心如何,是不是和英七郎一樣,也想著製霸天下?”


    孟元良搖了搖頭,道:“在對待天順皇朝的態度方麵,趙成虎不讚同英七郎連年對鎮海城用兵,他主張與天順皇朝劃海而治,彼此相安無事。”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先迴城吧。”


    孟元良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孟大修,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你有話便請直說。”蕭北夢看出,孟元良有話想說。


    孟元良猶豫了一會,問道:“敢問大修可是蕭北夢蕭特席?”


    蕭北夢沒有隱瞞,點了點頭。他在駝天山之巔施展出了恨天拳和藍影劍,再加上方才孔傑一直稱唿自己為世子。


    稍稍有些心機和見識的人,便不難猜到蕭北夢的身份。


    孟元良乃是法象境,心機和見識,這兩樣都不缺。


    同時,蕭北夢、花弄影和孔傑都沒想過對孟元良隱瞞。當然,三人肯定不是相信孟元良,而是孟元良此際已經無路可走,隻能效忠迷花閣。


    首先,孟元良吞了迷花閣的歸心丹,小命已經捏在花弄影的手中。其次,孟元良是戀家之人,在駝天山山巔,身陷絕境卻仍舊惦記著自己在東疆諸島的親人。


    戀家、顧念親情,這可以稱得上美德,但在某些時刻,卻成了容易被人拿捏的弱點。


    “實在想不到,孟某居然能再見到蕭特席,而且還是如此近的距離,實在是三生有幸。”孟元良的臉上堆起了燦爛的笑容。


    “孟大修,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不用說這些虛的。”


    蕭北夢輕輕一揮手,問道:“你見過我?”


    孟元良點了點頭,道:“不久之前,在怒風城的昭英會上,我親眼看到蕭特席大發神威,將鍾良斃於擂台之上。隻不過,我當時離著擂台稍稍有些遠,蕭特席肯定沒有注意到我。”


    “你居然去過昭英會,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呢。”蕭北夢微微一笑。


    “蕭特席真乃人中之龍,自從我從海島過來,幾乎隔三岔五就能聽到您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


    如今,姬氏和落霞山等大宗高手盡出,布下天羅地網,卻是白費了心思和力氣,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蕭特席居然來到了鎮海城。他們估摸更沒想到,蕭特席和迷花閣居然有如此緊密的關聯。”孟元良笑容不減。


    “孟大修,我現在已經離開了學宮,你不要再稱唿我為特席。我說過,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你直接稱唿我的名字便可。”蕭北夢淡淡出聲。


    “孟某豈敢直唿您的名字,若是您不嫌棄,孟某就和孔大修一般,稱唿您為世子。”孟元良朝著蕭北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隨你吧。”蕭北夢輕聲迴應。


    孟元良的臉上現出了喜色,連忙朝著蕭北夢一抱拳,道:“孟元良見過世子。”


    蕭北夢微微一點頭,道:“孟大修客氣,你先迴吧。”


    孟元良的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最後一咬牙,道:“世子,我的夫人平日被我給慣壞了,若是她萬一對世子做出了什麽不敬之事,我先在這裏替她給世子賠禮道歉,還請世子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放心,你與我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你的家人,我自然會多擔待,一定將她們一個不落地送到鎮海城。”蕭北夢沉聲迴應。


    孟元良大鬆一口氣,再次朝著蕭北夢重重地一拱手,道:“願世子早日平安歸來。”


    說完,孟元良迅速轉身,一溜煙地不見了蹤影。


    顯然,他之前磨蹭了半天,就是想要得到蕭北夢方才的承諾。承諾一到手,走得便是又快又果斷。


    看到孟元良走得如此幹脆,蕭北夢的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妙的感覺。


    不過,他很快便將這個念頭給丟到了腦後,催動身形,直奔海邊。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蕭北夢看到了海邊一座座衛所裏亮起的或明或暗的燈火。


    此際,天已經黑得深沉,遠處的大海同樣是漆黑一片,隻聽見陣陣海浪拍岸的轟鳴聲。


    蕭北夢收斂著氣息,悄悄地來到了遠離著衛所的海灘,而後貼著海麵,踏浪而行,盡量不驚動戍守海邊的軍士。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蕭北夢便遠離了海灘,來到了茫茫的大海之上。


    他拔高身形,飛到了半空之上,找準了方向,極速向前飛去。


    ……


    茫茫大海之上,十幾艘外部用生牛皮蒙覆,兩舷開放的狹長小船正不快不慢地向著鎮海城的方向駛去,正是東疆諸島特有的赤馬舟。


    每一艘赤馬舟之上,都至少坐著十名袒胸露乳、皮膚黝黑的精壯漢子,人人腰間懸掛利刃,在舟上嬉笑打鬧著,間或會發出哈哈大笑,笑聲在遼闊的海麵遠遠傳遞。


    突然,行駛在最前麵的赤馬舟之上,一位魁梧漢子站起身來,指著前方的天空,驚唿出聲:“有人來了!還是上三境的高手!”


    聽到這一聲驚唿,所有的赤馬舟齊齊停了下來。舟上的漢子們隨即先後起身,一個個將手按向了腰間,俱是眼神警惕神情緊張地盯著遠處天邊越來越近的那個人影。


    幾個唿吸之後,人影已經來到了十幾艘赤馬舟的上方,他是一位中年人,臉色陰沉,一襲白衣,白衣之上血跡斑斑,正是偽裝成孟元良的蕭北夢。


    “是孟供奉!”


    赤馬舟之上,有人認出了“孟元良”。


    隨即,赤馬舟上的所有漢子們,齊齊大鬆一口氣,而後連忙朝著蕭北夢恭恭敬敬地行禮,齊聲道:“見過孟供奉!”


    蕭北夢掃了一眼腳下的十幾艘赤馬舟,他知道,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要去襲擾鎮海城。


    上迴巡遊至鎮海城,蕭北夢在海邊親眼見到東疆諸島的人將一對無辜的漁民父子斬殺在海上。


    故而,他對東疆諸島的人,印象很不佳。


    蕭北夢想過要將這些人悉數斬殺在海上,但轉念一想,首惡是英七郎,不除掉英七郎,這些人便殺之不絕,而且還可能影響到自己的行動,於是便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快,送本尊迴島!”


    蕭北夢落到了一艘赤馬舟上,裝出傷重的樣子,落下時,身形還踉蹌了幾下。


    這艘赤馬舟上,一共有十三人,見到蕭北夢下來,立馬就有七人跳到了其他的赤馬舟上,隻留下六個劃槳的漢子。


    隨即,赤馬舟迅速掉頭,而後破開海水,疾行而去。


    其他赤馬舟停在原地,一直到蕭北夢所乘的赤馬舟消失不見,才敢有動作,繼續向著鎮海城的方向行去。


    蕭北夢盤膝坐在船尾,做出運功療傷的模樣,實則是在修煉與感悟。


    修為晉入法象境,要開始借用天地之力,除開日常的修煉,自然要去感悟天地。


    孟元良顯然在東疆諸島上積威甚重,蕭北夢盤膝閉目,六位劃槳的漢子卻是一聲不敢吭,悶頭劃船,誰也不敢去看蕭北夢。


    不過也難怪,孟元良乃是法象境的修士,對舟上六名漢子而言,乃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他們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赤馬舟快速而行,舟上的六名漢子生怕引得蕭北夢不快,即便體力透支嚴重,途中卻是不敢多加休息,甚至吃飯的時候,都是狼吞虎咽,草草了事。


    實際上,六名漢子大可不必如此戰戰兢兢。


    蕭北夢落到船頭後,便閉目修煉並感悟,根本就沒心思去管他們。


    赤馬舟在海麵上起起伏伏,蕭北夢身隨船動,也隨著赤馬舟起起伏伏。不一刻,他便進入到了一種玄妙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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