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光彩的泡沫最是脆弱,一搓就破。天剛蒙蒙亮,曹家大宅內的家丁仆從還沒有睡下多久又早早就起來了。他們搓揉著惺忪的睡眼,準備開始忙活,心中有沒有抱怨和詛咒無從知曉。一聲尖叫聲打破了臨水縣城清晨的寧靜,也打破了臨水縣的寧靜。


    老壽星上吊了,一個家丁看到後院黑乎乎的大樹上掛著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一個人,於是湊近一看,然後尖叫聲響起了。事情的結論是曹大善人被人殺死後掛在自家後院的一棵落葉榕上,仿若當年一個女仆掛著的樣子。


    親朋賓客不用重複再請,筵席水準不變,紅事變白事,喜事變悲情,依然熱熱鬧鬧好幾天,愛熱鬧的曹大善人離去,眾人並沒他掃興,給了他最後的熱鬧,他應該會含笑九泉的。事後曹家震怒,臨水縣上下抖了三抖不止,因為新任的曹老爺是青州知州,臨水就在青州下轄。


    州府的介入,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有人花一兩銀子的高價請新銳殺手水鬼幹的。要問大善人的離去對臨水人有沒有什麽影響?答案是飯後茶餘多了新談資。關於殺手水鬼也被傳的神乎其神,三頭六臂,飛簷走壁什麽的都隻是入門版本,反正怎麽神奇怎麽來。有人說水鬼是一個人,有人說水鬼是一個組織,有人說水鬼是個老頭子,有人說是個英俊少年郎……按自己喜歡的來,又沒有人見過。


    臨水的老百姓口是嗨了,臨水的官場卻是慘了,作為當地父母官,從上到下大洗牌,作為安保部門的捕快全部撤換,有人哭了,又有人笑了,沒有老的消亡哪有新的崛起。


    老孫頭和李酸儒就這樣被優化了,該有的待遇沒能兌現,隻能靠之前的積蓄維持著艱難的日子。李酸儒作為師爺小有積蓄日子過的滋潤,而老孫頭就急轉直下,本來答應給小兒子的捕快沒了,還因這事開罪了大兒子。自己還弄了個黯然離場,大兒子自是不可能給他好臉色,孝敬是不可能的了,小兒子由於沒有得到心心念念的捕快職位選擇遠走他鄉已經多年不迴家了。


    要說對水鬼的恨老孫頭絕對排在前列,李老頭李酸儒自然也是懷恨在心,他恨水鬼讓他晚節不保。當時整個臨水官場都恨他,有人恨自是有人愛,但是不包括新上任的那波人。


    林銘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殺過一個叫曹斌的人,但是他不確定他五年前有沒有去臨水殺人,太多了沒有印象。雖然辯解是蒼白的,但是不辯解會是蒼涼的。於是林銘道:“二位誤會,誤會!有話慢慢說,我不知道水鬼是什麽,我隻是珍寶閣一個代收點的掌櫃,哪裏會殺人,我三年前我才到青山城,不曾去過臨水。別說殺人啦,殺雞我都怕!我可以發誓的。”


    “還想狡辯,李老頭不要跟他客氣!”老孫頭咆哮道。


    “嗬嗬,好個殺雞都怕,伶牙俐齒,那你身上的血跡怎麽來?大晚上的不待在家裏,在蘭河邊幹什麽?你敢不敢束手就擒跟我們到官府走一趟,證明你的清白。”李酸儒氣笑道。老孫頭恨不得刮了水鬼報仇雪恨,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李酸儒更在意的是他的名聲,如果他能將這個殺手押送到衙門去,那他的聲名將水漲船高,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親手殺了水鬼。


    “還怕了不成,去就去,沒有人可以隨便冤枉一個好人。”林銘知道暗喜有的理論辯解的空間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硬碰硬他就要看自己的命硬不硬了。隻要對方有要求他都會盡力去滿足,就怕老孫頭一樣,不言不語的殘暴。


    “蹲下去,手抱頭,老實點,不要有僥幸心理,最好不要試探我的大刀鋒不鋒利!”李酸儒惡狠狠的喝道。


    老孫頭雖然有一百個不願意,但是他要聽李老頭的,這是寄人籬下的樊籠。他的警惕絲毫不減,常年跟罪犯打交道,雖然麵對的大多是手無寸鐵的民夫,但悍匪的堅定他在大牢中可是實實在在領教過,何況現在麵對的還是一個聲名在外的亡命之徒,他不相信這個叫做林銘的水鬼會乖乖聽話。


    林銘順從的蹲下去,左手很順利的放在了後腦勺上,而右手不管如何使勁就是抬不起來,更不要說抱住腦袋了,還痛的齜牙咧嘴的呻吟。“李伯你看,這手實在舉不起來了……”


    李老頭看林銘不是作偽道:“好了,別動!”


    然後就抬著刀慢慢的走向林銘,他知道隻要他把刀放在林銘的脖子上,他就成功了。林銘也知道,那會他真的死定了。


    千鈞一發,一發千鈞之際,林銘放在後腦勺的手動了,一抹銀光閃過直奔緩緩靠近的李老頭的麵門而去。抬不起了的右手也動了,雖然拚盡全力,動作不成形,銀光還是飛向虎視眈眈的老孫頭,攻擊力很小,危險性很大,老孫頭隻能舉劍格擋,並大叫小心。


    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李老頭也看到了,也反應過來了,隻是他沒有老孫頭幸運,林銘的全力一擊他雖然擋住了,但是他也被逼的連連後退,步伐紊亂。待老孫頭揮劍來援時,李老頭已經被林銘的連續襲擊跌倒在地,有一枚飛針打到他手臂上,威猛的大刀也掉在一旁。


    這時林銘已經站了起來,他並沒有乘勝追擊結果了李老頭,而是轉向了左邊,準備越過李老頭逃遁。他清楚的感受到老孫頭身上的殺氣,也感受到他的劍術不是李老頭這般的花架子。如果孫老頭不顧一切的拚命,他現在又受傷了,新傷舊傷,他很大可能會被殺死在這蘭河岸上。


    林銘不管不顧的往前遁去,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點點,身後的老孫頭已經揮劍劈來。林銘本能的側身和伸手格擋,奈何重傷的右手,很難作出有效的防禦。劍刃割破右手背的皮膚,鮮血飛濺,然而他的半個手掌並沒有被劈下來,好像被什麽擋住了。


    並不是老孫頭不夠用力,而是阻擋的東西太堅硬了,鐵劍被彈開了。這也為林銘爭取到了逃命的時間。形勢瞬息萬變,林銘也顧不上右手還在不在,更加顧不上整條右臂的傷,隻要能逃命,哪怕舍去右臂他也願意。


    林銘很快越過李老頭,腳下生風,迷蹤步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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