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晏待女人之心從來都是寬容的,體諒的。但這一刻,他對麗陽公主的不喜,達到了頂峰。


    就因為她生在皇家,就可以肆意妄為?


    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當然敢反抗,隻是不想傷及無辜。


    雖然也不願再見夢娘,讓她生出誤會,但如何做該由自己來決定,而不是別人強壓自己,要求自己如何去做。


    沒看麗陽公主,隻對夢娘說道:“你們該如何過日子,仍舊憑心而活。莫理會他人。”


    略帶抱歉地對夢娘說了句。


    夢娘所遭的這場無妾之罪,皆因自己而起,有愧於她。


    夢娘自聽了公主那話,心中驚懼不己。有她那句話,顧公子還會來看自己嗎?


    難不成顧公子要尚公主?


    夢娘偷偷打量公主和顧公子。


    若他真尚了公主,將來住到公主府,自己還有什麽出頭之日?


    心裏慌亂又驚懼,直到人都走了還沒反應過來。


    “姑娘,怎麽辦?”


    丹紅和嫣紅自然也看出公主對顧公子的勢在必得。


    皇家人的霸道在公主身上展露無遺。她們這些小螻蟻哪裏敢跟皇家抵抗。


    丹紅隻覺夢醉了。


    如果顧公子尚公主,納妾收房他也做不得主。那她還如何進國公府?


    嫣紅更是怕,公主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要殺要剮她們極容易的很。


    她還沒活夠呢。


    “姑娘,不然我們還是迴棲雨樓吧。”顧公子那裏是不敢指望了。


    夢娘六神無主。


    丹紅卻斥嫣紅:“咱們好不容易從那裏出來,好日子還沒過夠,為何要迴去!要迴你們迴。”


    反正她是不會迴去的。


    顧公子靠不上,就沒別人了嗎?國公府也不止顧三公子一個人。


    丹紅徒生一股鬥誌。


    生在重男輕女的貧家,她莫可奈何。落到花樓,身不由己。可現在,她自由了!今後的日子讓她自己來做選擇!


    麗陽公主見了顧少晏的“心上人”,又讓人查了夢娘祖上十八代,放下心來。


    那樣的人,還不值當她放在眼裏。


    估計顧侍衛是沒見過多少女人,才被那樣的人所惑。


    對付那樣的人,她抬抬手,就能把人給滅了。都不必費心再惦記第二迴。


    隻是顧少晏對她越無意,她越是糾纏。


    些許風聲很快傳到賈貴妃耳朵裏。


    找了女兒來問。“麗陽,你最近頻頻出宮,還喜歡去玄武門,不準備跟母妃說一說?”


    麗陽公主麵對自己的母妃,露出幾分女兒家的嬌羞,“八字還沒一撇,如何跟母妃說。”


    “你都跟人家表明心跡了,還不準備跟母妃說?”


    “我想事成再跟母妃說。”


    “那事成了嗎?”


    想起顧少晏一副油鹽不浸的樣子,麗陽公主一陣泄氣。


    “他那顆心比泰山頂上的頑石還硬!”


    賈貴妃笑了起來,倒沒想到還有一事是女兒做不成的。


    “那要不要母妃幫你?”


    隻剩這個女兒未婚配,賈貴妃自然時刻留意。麗陽公主的行蹤早早有人報到她那裏。


    顧侍衛?曹國公府?顧三公子?


    一個侍衛她還不放在眼裏,但如果是曹國公府的嫡公子,那就極合適。


    曹國公府做為唯二還存在的國公府,能在先帝鐵血手段下留存下來,自有他保家的手段。


    雖無幾人在朝,但顧氏一族人丁繁茂,姻親故舊多,總有些關係用得上。


    見女兒毫無進展,賈貴妃自然心急想伸手幫上一幫。


    麗陽公主卻不領情。


    她看上的人,得她自己征服。等把人拿捏住,看他臣服在自己麵前,那樣才有成就感。


    “母妃你別管。我會自己來。”


    “好好好,你自己來。我女兒這等身份這等樣貌,就不信他不低頭。”


    “那當然。”麗陽公主抬了抬下巴,信心十足。


    轉眼,八月仲秋將近。


    “姐姐,仲秋宮宴,你做的衣裳首飾都好了嗎?”


    安冉下差迴家,仍是第一時間跑到季安瀾院裏報平安。


    “衣裳都送來了,頭麵還未做好。”季安瀾拉著他坐下,給他擦汗。


    “仲秋已近,早晚天氣已涼,怎麽還是一腦子汗。”


    安冉挨著姐姐,乖乖地讓姐姐擦汗。


    他不是不能擦,就是特特來享受姐姐這一番關愛的。他沒了娘,爹對他也不如安昕,但他有姐姐。


    有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身上出汗沒有,要不要先去沐浴淨身?”


    “沒有,幹幹爽爽的。先跟姐姐說說話,一會再去。”


    季安瀾點頭。便跟往常一樣,問他今日當差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有沒有高興的事,有什麽感悟和長進。


    安冉高高興興地跟姐姐分享……


    完了又道:“今天王和公公找我,暗示我說皇上想親眼看姐姐用枯枝做畫,估計是想在宮宴上讓姐姐表演做畫,提醒我讓姐姐準備呢。”


    季安瀾一愣,“宮宴上讓我做畫?”


    安冉點頭,“我聽王公公說,皇上畫了好幾幅雪夜歸人圖,都說不及姐姐送給衡陽大長公主那幅。”


    季安瀾沒想到,街上那些書畫鋪子用枯枝做畫的熱度都降了,宮裏皇上卻還惦記。


    “好,姐姐知道了。”


    心裏高興,必是弟弟在宮裏表現得好,皇上身邊的近侍才會想到提點他。


    先前擔心他年幼,擔當不了這個差事,沒想到他倒是如魚得水。


    季安瀾高興了,安冉卻嘟起嘴,“可惜我不能去。”


    他也好想參加宮宴,好想陪在姐姐身邊。


    可聽說宮宴那天,原本休沐的侍衛都要進宮當差。各處宮門關卡都要增設人手,且要通宵值勤。


    他是沒機會了。


    季安瀾安撫道:“隻要你好好當差,將來機會多著呢。不差這一迴。”


    安冉重重點頭,“那姐姐替我多吃幾口!”


    仲秋宮宴,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都可以攜家眷進宮與皇上及宮中貴人同賀。


    收到宴請的官員,無不因此事忙碌起來。


    做衣裳做首飾,還有臨時抱佛腳學宮規禮儀的,忙得不可開交。


    家中子女多的,聽說都打了好幾場架。


    誰去誰不去,是個頭疼的問題。


    藍家無人在朝,自然未受到邀請。藍玉瑛見侯府一幹人等皆忙碌操辦此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向晚都在天天試新衣。


    而她卻隻能眼睜睜在旁看著。


    那股不甘,想努力往上爬,想做人上人的念頭,又一次衝擊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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