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瑩、美麗正在一旁悠閑地喝茶,聽得他這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很是突兀。


    季安瀾聽得愣住。


    “你……”再想不到他是要與自己說這樣的話。


    顧少晏眼神真摯,“我心悅季姑娘,日夜灼心,至不能寐。”


    季安瀾聽得又是羞又是懵。


    見了他幾迴,迴迴不一樣。這一迴竟直接說出這般驚人的話。


    愣在那裏,不知如何反應。


    “初初心動,是季姑娘倚在窗口,眉目帶笑,正看著遊街的武進士,目光裏隻有安冉賢弟。可落在宴的心裏眼裏,就隻有季姑娘。”


    這番話,在他心裏翻攪了無數迴。


    他知她看不中他,也知她正與人議親。他告訴自己已經沒有機會。


    可前些天又見著了她。還是那樣一種境況。


    隻要一想到她會陷入艱難險境,就恨不得替了她去。她該被他藏在閨闈中,如那嬌花,被他捧在手心裏。


    這股情愫來得莫名,也執著得莫名。


    可他知道,他心裏裝了她。


    他十幾年來,心海未曾翻過波,可這一迴,一想到她,就攪起巨浪,讓他不得安寧。


    他也知她會拒絕,但還是想試一試。


    雅間裏,沒人說話。


    美瑩、美麗呆了,季安瀾呆了。顧少晏捏緊兩拳,靜靜地等待審判。


    季安瀾收迴錯愕的目光,垂頭,“顧公子,你該知道我正與平陽王府趙三公子議親吧?”


    “我知。”顧少晏點頭,“但對方還未下定。”


    極力地想證明什麽。


    “宴的門第與季姑娘尚算匹配,且宴潔身自好,這些年隻對季姑娘心動過。宴亦可承諾今後隻專季姑娘一人。”


    他不能貶低別人,但他能許她趙魁許不到的。


    季安瀾腦子嗡地一聲,似被人定住。無法思考。


    愣愣半晌,才開口:“顧公子之心,我感佩在心。但,對方雖未下定,兩家卻已心照不宣。”


    顧少晏默了默,一顆心沉入穀底。


    季安瀾不知如何表達,才減輕對方的傷害。


    “顧公子,你很好,但是你說這些已經晚了。”


    顧少晏抬頭,似乎做了什麽決定,目光堅毅,“既你未定下,便不晚。”


    季安瀾張了張嘴。


    又聽他道:“季姑娘,我心係於你,不來說這番話,我仍會夜不能寐,將來沒準會後悔。說了此番話,雖說不能心願得償,但一來想試一試,二來想安自己這顆心。”


    顧少晏一手往胸口上按了按。


    那裏還是跳得厲害,馬上就要蹦出來。


    見她矜持克製,一顆心似又被人揪起,上了鈍刀正一寸一寸在磨。


    “季姑娘,我說了想說的,心已無憾。季姑娘也莫要因為這些話勞神,莫勉強自己。宴告辭。”


    逃一般離開了那裏。


    雅間裏安靜得可怕。


    美瑩、美麗呆愣愣地看向門口,又看向發呆的姑娘。兩人對視一眼,緊緊抿住嘴,生怕唿吸太重,攪得姑娘不能思考。


    季安瀾半晌才迴神。


    看一旁默不出聲的兩個丫環,笑道:“為何做這副樣子?”


    “怕攪亂姑娘思緒。”


    二人飛快竄過來,臉上滿滿的八卦,“姑娘,這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那顧三公子竟能說出那樣的話。


    季安瀾默了默。


    兩個丫環好像方才被人點了啞穴,這會才終於能出聲,恨不得一氣說個夠似的,“沒想到顧三公子是這樣的人!”


    “原先竟是我們錯怪了他。”


    “之前你不是罵他罵得狠?”


    “你少罵了?小公子都叨叨了他好幾迴,隻說看錯了人。”


    現在看來,這顧三公子似乎也挺好的。


    “是啊姑娘,不若你考慮一下他?他還承諾隻專姑娘一人呢!”


    這多難得,哪個男人能發這樣的諾!


    美瑩有些懷疑,“你見哪個男人婚前婚後一樣的!聽聽就算,還當真。隻要將來的姑爺不寵妾滅妻,給姑娘尊重,院裏的事讓姑娘做主,就謝天謝地了。”


    美麗撇嘴,想反駁,但也知世間女子艱難,倒不好再好什麽。


    兩人思及方才顧少晏的話,又是一陣感慨。


    “若趙公子也能發顧四公子的諾,就再好不過了!他的家世更好。”


    “你白日發夢呢。趙公子家是王府!不襲爵還罷,要是襲了爵,宗室皇家都會上趕著賜下側妃庶妃。”


    兩人沉默了,齊齊看向季安瀾。


    季安瀾歎氣,“如果他早一些說這樣的話,或許……”


    “如今我與平陽王妃三不五時就要見一次麵,外頭隻怕都知兩家在議親。”不好朝秦暮楚。


    “既然平陽王妃那麽滿意姑娘,為何不早早來下定。”


    倒讓人生出癡念。


    季安瀾倒是無所謂,“這樣不也挺好?若訂了親又退親,你家姑娘頂著兩次退親的名聲,還能找到什麽好的人家。”


    自然該多方接觸了解。王府娶妻,自是要慎重再慎重。


    也是。就盼平陽王妃別涮姑娘玩就行。


    顧少晏這番話雖未有任何改變,但到底在季安瀾心裏起了漣漪。


    次日再見到趙魁時,就忍不住想起顧少晏說隻專她一人的話。


    “可是今日的菜不好?”


    季安瀾搖頭。想了想,問他,“你若襲爵,會像你祖父那樣,請封側妃庶妃嗎?”


    趙魁正與她夾菜,聞言頓了頓。


    “皇家規矩擺在那裏,我亦不能免俗。但你是我正妻,我會敬你愛你,將來府裏也都由你說了算。”


    觀她臉色,“是聽了什麽不好的話?我現在沒有通房侍妾,將來我也會聽你的。”


    季安瀾笑著點頭,“這就好。”


    她不能什麽都要。這樣就很好了。


    也給他夾了一筷子他愛吃的菜。


    趙魁笑著吃下,暗暗鬆了口氣,“過幾日禮部會去秦家下聘,請了許多人觀禮,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是訂了秦儀君給五皇子嗎?”


    “正是。”


    季安瀾想了想,“我與秦姑娘隻是泛泛,秦家與我們府上也沒多少交情,就不去了吧。”


    “也好。”


    又想起五皇子的交待,“那日花宴,秦姑娘可能對你有些誤會,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季安瀾點頭,“秦姑娘並未對我做了什麽不妥的舉動。”


    五皇子妃,皇上的兒媳,誰知將來會不會飛黃騰達。豈是她能置喙的。


    趙魁微笑點頭,“你也知我是五皇子的伴讀,外人看來,我們算是綁在一條船上,將來自然是他好我好。”


    祖母說的對,找一個知情識趣的女人,不隻關乎內闈,也關乎家族。


    季安瀾,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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