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不宜抬了箱子要走,被鳳陽縣主叫住。目光怯怯看向竇邑。


    竇邑負著一隻手,目光深沉。


    鳳陽縣主走近他,“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死物?”


    “封在庫房。”


    “封在庫房做甚,哪一天失了一件,倒叫夫君心疼。而且我看著它們心裏也不舒服。”


    不再問竇邑意見,叫來伺候自己的丫環,叫她們抬去燒了。


    “就在這裏燒。”


    “縣主!”竇邑試圖製止。


    “夫君不舍得?不然拿上這些,咱們到父親母親麵前叫他們拿個主意?或是我再拿一兩件給太後看看,也誇一誇季姑娘的巧思?”


    竇邑眯了眯眼。當初安瀾讓人來找他拿迴去,他隻推說丟在陪都了。


    現在竟是錯了。


    “縣主何苦跟這些死物過不去。”


    “夫君也說它們是死物,難道還盼著它們有朝一日能用上不成。”


    竇邑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起。


    眼睜睜看著他珍視了幾年的寶貝付之一炬,在他麵前化為灰燼。


    見連著箱子都化成了灰,鳳陽縣主那股鬱氣才覺出了大半。


    “夫君也別心疼,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死物,下次為妻再多送你一些,要多少沒有。夫君可要迴房?”


    竇邑看著眼前的一捧黑灰,周遭還有餘熱。隻覺那人終是一步步離他遠了,連最後的念想也沒了。


    “不了,今晚還有些書要看。”


    鳳陽縣主也沒勉強,到底是燒了他那麽多東西,知他心中不快。


    “那我先迴房了。”


    夜裏,夫妻二人一個在新房,一個在書房,輾轉反側,誰也不知對方在想什麽。


    次日,鳳陽縣主也沒到段氏麵前立規矩,叫來馬車就進了宮。


    “怎麽又進宮?”段氏嘀咕一句,到底也沒多說什麽。


    鳳陽縣主等了一夜,沒等迴竇邑,一早生起閑氣,叫來馬車進了宮。


    結果今天來看太後的人不少。


    來了好些宗室。


    光給人行禮就花去不少功夫。讓鳳陽縣主略略不適。


    先前在太後宮中,大家見她得太後寵愛,都願意給她三分麵子,她不行禮也沒人說她什麽,可現在她嫁了人,隨了夫家,隻覺離皇室又遠了一層。


    不免有些失落。


    宮裏皇後,貴妃賢妃等人也來湊趣,太後宮中坐滿了人。


    女人們聊起八卦,又叫鳳陽縣主得了幾個消息。


    平陽王府在和季安瀾議親?


    連賢妃都一臉遺憾,“我也是消息得晚了,不然這季姑娘怎麽也得給五皇子留下。”


    季安瀾還想當皇子妃?


    若五皇子將來能進一步,豈不是讓她高高壓自己一頭?不說當皇子妃,就是嫁入平陽王府,也狠狠壓了自己一頭。


    不行。


    季安瀾被退了親,還想嫁得更好不成。


    若不是昨日發生了那事,鳳陽縣主也無所謂她嫁到哪家,但她住進了竇邑的心裏,再讓她嫁得比自己門第高,自己能嘔死。


    賢妃竟然還看中了她。五皇子妃不是內定了秦儀君嗎?


    秦儀君知道自己要被人擠走了嗎?


    午正,東華門。


    顧少晏一臉為難。“月華,我不是讓你不要送飯來了嗎?”


    “表哥,我閑著也是閑著。再者聽說你現在當差比以前辛苦,怎麽也要吃些好的。”


    “我在侍衛營那裏吃的挺好。你這樣倒讓人覺得我矯情,吃不得苦。”


    “表哥,我打聽過了,好些侍衛都讓家人送飯,也不獨你一個。之前你在正宮門那邊,規矩嚴不能送,現在這邊倒是便利。”


    正說著話,就有內閣一位官員的下人提了一個大大的飯盒過來,正在門口通稟。


    月華便示意顧少晏去看。


    顧少晏一陣頭疼,他還能跟人家內閣老大人比不成。


    這月華怎麽說不聽。也不知是不是外祖父母的意思。更覺頭疼。


    一旁同值的侍衛竄過來,接過丫頭手上的飯盒,“多謝這位姑娘費心了,你表哥就是嘴上說著不要,吃著不知多開心。”


    顧少晏轉身要打他,那人一下子就竄得遠了。


    月華捂著嘴笑,“表哥,我做得多,你剛好可以和大家分著吃。你新當差,正好和大家打打關係。與你也有益處。”


    食盒都被人拿遠了,這會他再說不要,也不行了。


    “下次真的不用再送了。”他還想趁著中午吃飯這個功夫,見見安冉。


    結果安冉一直在躲著他。


    顧少晏心裏的挫敗與日俱增。


    月華走後,當值的侍衛叫他一同過去用飯,大讚他外祖家的飯食好吃。顧少晏扒了兩口,吃不下,“你們分著吃吧。”


    又迴到位置上。


    下晌五皇子迴宮,遞給他一物,“衡陽大長公主府的花宴,那天你正好休息,我給你要了一張。”


    “多謝五皇子。隻是給我浪費了。”


    衡陽大長公主府上的花宴,一帖難求,他也是知道的。


    “怎會浪費。聽說你家裏也正給你議親,那天來的年輕男女不少,你正好相相看,若有看中的,我讓大長公主給你做主。”


    顧少晏是他小時候的伴讀,趙魁的婚事差不多能定了,隻他沒個著落,五皇子不免也替他著急。


    聽五皇子說那天來的年輕男女不少,顧少晏心裏一動,伸手接過,“多謝五皇子費心。”


    “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五皇子笑著進了宮門。


    顧少晏翻開看了看,鄭重地收進懷裏。


    下值後,阿年來接他,給他牽著馬。


    “公子,夢娘那邊問了好幾迴了,真不去看看她嗎?”


    “太醫不是說她痊愈了嗎。”


    “是好了。但公子之前讓她們搬出去,她們心中惶恐,又不肯再迴棲雨樓,想見公子,請公子示下呢。”


    顧少晏煩躁地噴氣。


    勒轉馬頭朝西街方向去了。


    西街小院。夢娘正由丹紅和嫣紅扶著在院中散步。


    “姑娘,顧公子今天會來嗎?”


    “顧公子真的會讓咱們搬出去嗎?”


    搬出去她們能去哪。這些年她們攢的那點銀子去江南已花費不少,剩下的也支撐不了多久。


    夢娘也不知道。顧少晏的態度讓她感到不安。看了丹紅一眼。


    丹紅一臉篤定,“會來的。顧公子才舍不得讓姑娘無著無落。”


    其實心裏對顧少晏的態度也有些摸不準,除了第一天,這之後他都沒再來。


    但她們如果想離開棲雨樓,想要迴她們的身契,還得顧公子幫忙。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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