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依依,你這話什麽意思?”鶴白羽道,眼睛卻看著秦嵩。


    秦嵩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等著鶴族族長親自開口問。


    但依依卻拉著他,激動道:“秦嵩快告訴族長……”


    鶴族族長如今已經白發蒼蒼,更像是一個老人,如同一個即將老死的老者,要知道這是一位神明,在這段時間的大戰中,為了支撐下去,耗費了多少精血,如今顯然要堅持不住了。


    鶴族族長隻是那樣子看著秦嵩,還能沉得住氣,想要秦嵩主動說出來。


    秦嵩笑了一下,看了看滿是焦急的柳依依,摸了摸她的俏臉:“傻女人,不要著急,我這就說……”


    他這個親昵的舉動,卻讓鶴白羽露出了殺機,眼中閃爍著寒氣與冷芒,雖然在刹那間,就恢複了平靜,然而秦嵩敏銳的直覺,卻早已清晰的捕捉到。


    秦嵩目不斜視,淡淡道:“攻打鶴族的中途勢力,乃是天墉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主持這一場戰爭的核心是白家的第一天才白威德,”


    “原來是這個年輕人,這段時間交手,我已經感應到此人的可怕強大,雖然年紀輕輕,卻手段神通讓神明都要心生忌憚。”鶴族族長的點評道,然後又問:“你與白威德是朋友?如果他願意賣這個麵子,相比也是看在你身後家族的身上,不知秦小友來自中土哪個大勢力?”


    鶴白羽臉色一變,知道秦嵩神通不凡,能擊殺山羊精,搶奪那魔焰葫蘆,卻沒想到他竟然來自中土大勢力之中,如果真的是這樣子,他這個鶴族第一天才,放在秦嵩麵前還真不夠看的。


    “難怪秦嵩此人那麽目中無人,雖然不常說話,然而那種發自骨子裏的驕傲,卻還是能讓我感覺到。”鶴白羽心中極為不爽。


    “我,我就是個凡人出身,以前就是大家口中山村野民,大字都認識幾個,能踏入修行界完全是運氣。我沒什麽來曆,就一個普普通通的散修。”秦嵩平淡的說著。


    鶴族族長一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子,他第一時間看向柳依依,隻見柳依依目光泛紅,疼惜的望著一片平靜的秦嵩。


    鶴白羽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我就說這種人,怎麽可能來自大家族,身上一股子草莽之氣,原來是個卑賤的凡人啊!”


    “哈哈,小友能走到今天,定然天資驚人,就算是凡人出身,未來前途也不可限量。”鶴族族長笑道,倒是眼中閃過幾分失望之色,如果秦嵩的背後真是中土的一顆參天大樹,那鶴族就真的有救了。


    “秦嵩,你說的辦法是什麽?”鶴白羽道。


    “白威德的原話是這樣子的,鶴族需要無條件投降,並且還要交出血珠,事後,他們不會屠殺鶴族,會放鶴族所有人離去,不過鶴族不能繼續留在北川了,需要去其他地方生活。”秦嵩道,眼睛看著前麵的兩人。


    然而,他眼睛的焦點,卻盯著前方的虛無,並沒有注視鶴族族長與鶴白羽。


    柳依依笑容有些凝固,之前就說了鶴族需要答應一些條件,隻是此刻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條件。


    鶴族族長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神色不定。


    鶴白羽獰笑一聲,氣極反笑道:“你從外麵迴來,居然就直接來勸說我族投降?依依不經世事,輕易相信你,我卻不會。我早就看出來,你是他們的奸細,如今暴露了吧?”


    “依依,快過來,不要相信整個人。”鶴白羽說罷,厲喝一聲,站在宮闕外麵的鶴族修士,立刻大量湧入,將秦嵩團團圍住。


    “族長,你下令吧,這個人來曆不明,如今又讓我們投降,這不是奸細是什麽?”鶴白羽道。


    “抓起來,押入死牢。”鶴族族長開口。


    秦嵩嘴角列了一下,那是個無比難看的苦澀笑容,他大手一抓,染血的天戈拿在手中,雖然沒有強大的法力波動衝出,但那股驚人的殺氣,卻使得在場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秦嵩別動手,別動手……”柳依依走上前去,跪在鶴族族長的麵前,哭泣著說道:“族長,秦嵩不會是奸細,他不可能是奸細,你相信我,族長你相信我……”


    “依依,你瘋了,你為了這樣一個奸細居然跪在地上?”鶴白羽大怒,眼中殺意熾盛。


    “你給我閉嘴!”柳依依轉頭嗬斥,最後拉著鶴族族長的衣角:“爺爺,爺爺我求求你放過秦嵩,他不會奸細,我求求你放過他……”


    “也罷,秦嵩你走吧,你這樣的身份,不能繼續留在鶴族了。”鶴族族長歎了一口氣,把柳依依扶了起來。


    秦嵩看著眼前的畫麵,猛地把眼睛閉上,感受著眼皮下的酸澀,他的手拿著的古代染血大戈緩緩放下,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冷硬的說道:“沒什麽,反正注定你們會答應的,不就是在牢裏待幾天麽,我又不是沒去過。“


    “抓我吧。”秦嵩丟掉了大戈,放下了戒備,那股從身上溢出的驚人殺氣也漸漸消散開來


    。


    鶴族修士一擁而上,把秦嵩擒住,同時拿出冰冷的鐵鉤,要穿透秦嵩的琵琶骨。


    琵琶骨乃是法力運轉的主要靈脈,一旦被勾住,體內法力便難以運轉,令人毛骨悚然的猛虎立刻會變成一頭待宰的羔羊。


    柳依依衝過來,把秦嵩護著:“你們誰要是敢穿他的琵琶骨,我立刻殺死誰!”


    “秦嵩,秦嵩你別這麽傻,實在不行你就離開,這裏沒人能攔著你的。”柳依依哭著給秦嵩傳音。


    “我們一起走吧。”秦嵩道。


    “再等等,再等等……”


    柳依依的聲音遠去,秦嵩被押入死牢,這裏禁製全麵開啟,對他進行壓製。


    “嗯?被大陣壓製,,居然有益於我的修煉?”他發現自己對抗禁製鎮壓,對修行十分有幫助,幾天下來,他原本不動的修為,竟然精進了不少。


    在這裏不用參戰,被鎖在這個無人的牢獄之中,反而符合天機所說的清淨之地。


    “這莫非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秦嵩盤膝坐下,漸漸入靜,他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那隻站在樹上,伸手指著夜空的猴子。


    他的靈魂、意識、精神仿佛離開肉身,順著那猴子的目光,緩緩的漂浮著,越來越高,最後飄出了天外,進入那裏。


    猴子問,那裏有什麽。


    秦嵩現在迴答,是無盡的冰冷與黑暗,雖然諸天星辰絢麗燦爛,卻也無法點亮這裏的黑,這裏似乎是永遠的黑夜,沒有天明。


    他盤坐在虛空裏,一唿一吸都漸漸與宇宙的波動吻合。


    這一次的感覺與上一次不一樣,他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的像是針尖,小的如同塵埃,小的已經看不見。


    他似乎變成宇宙裏最微小的物質,隻是一個因子,因果的因子,構建萬物秩序本源的因子。


    這是中奇妙而又古怪的感受,他的修為並沒有急速增長,然而能感覺到自身的實力變得更強了,青銅道基正在發生著某種改變。


    普通人修行需要經曆半神境界,而真正厚積薄發的天才,才能直接越過中間的天塹,成為神明。


    他靜靜的吐納,唿吸綿綿,像是一個黑色的人形物體,而他的身後,則是一顆巨大無比的太陽星,遠遠的望著,太陽星的光芒也無法掩蓋他的身影。


    “這一次把紫靈草交出去,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修為並沒有精進多少,自身的法力卻愈發凝煉,實力強了許多。”


    外界還在大戰,恐怖的神明波動,透過了重重禁製,秦嵩能清晰的感覺,相信城破之日,就在不久之後。


    不過此刻,他沒有心思去想這個,反而另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這裏明明有禁製,為什麽我的魂魄能直接溝通天外宇宙,這死牢之中,莫非有什麽連鶴族都不知道的寶物存在?”


    按理來說,他被禁製鎮壓在這裏,魂魄的感應已經極其虛弱,根本不可能進入天外,


    死牢很巨大,秦嵩向裏走去,越走心中越是震驚,頭皮生出發麻的感覺:“奇怪,真是奇怪……”


    敏銳的直覺,似乎在向他大喊,這裏要麽有危險,要麽有驚人的造化。


    不久之後,秦嵩在一麵傷痕斑駁的牆壁前停了下來,瞳孔劇烈收縮的看著牆壁上的劃痕。


    猛地,他察覺到危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暴退,身影幾乎化成了一道光,然而並沒有遭遇危險。


    他大步向前走去,再次仔細看著這麵上,像是亂劍看出來的豁口:“這一劍,這一式,這傷痕並沒有法力波動,可為什麽能給我如此驚悚的感受……”


    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像是無意中踏入絕境之中,就像是突然有個人拿著劍朝著他的脖頸砍來,若非遁走的快,他有被斬掉頭顱的危險。


    “莫非出劍之人,在揮劍時,已經沒有了修為?這上麵留下的驚人殺氣,是出劍之人的意誌!”


    這裏是牢獄,能被關押在這裏,定然是鶴族的大敵,這麵牆壁,布滿了歲月痕跡,似乎是很久之前就已經存在。


    秦嵩不敢用神識掃視,避免被傷,而是用法力仔細探查,可惜最後也是一無所獲,無法判斷出劍之人距離如今已經過去了多久,因為他驚駭無比的發現,這麵牆壁上的時間規則似乎被上麵的劍痕全部破壞斬斷了。


    “規則都能斬斷?”秦嵩深吸了一口氣:“此人沒有修為,竟然能使得時間規則斷裂,這劍術也太恐怖了吧?”


    秦嵩伸手撫摸劍痕,漸漸的發現,這上麵的每一道劍痕,似乎都是同一劍,雖然角度形狀都不一樣,然而就像是一個人會出來的同一劍,不是連綿不絕的劍招,而是單純的一劍所留下的劍痕,在出劍的一瞬間,恐怖的劍意就破碎了規則秩序。


    “這是什麽劍術,一劍而已,極致如斯?”


    這一麵牆壁的盡頭,秦嵩停了下來,因為這裏有一行字,似乎在訴說著出劍之人


    的來曆。


    “謀修行至天神後期,涅槃時引天劫而落,不敵而亡,於劫灰之中一絲真靈得意保存,飛入靈鶴體內,由此複生。”


    “奈何這一世氣運造化,並非往昔可比,雖在族中稱天驕,實則早已泯然眾人,不可與真正的無敵天驕相比了。”


    “真靈記憶損毀大半,唯有前世劍術深刻魂魄,吾日夜修習,卻始終參透不了前世的奧妙。一日,吾見有強族駕臨,送上補天丹,吾夜裏竊取,不幸被抓。”


    “吾萬萬沒想到,鶴族族長對外族懦弱,對族內卻殘酷至極。吾周身經脈被毀,丹田被破,一身修為盡數喪盡,自知時日無多。”


    “可當吾真的認命時,上天似乎與吾開了玩笑,竟然在夢中參悟了前世的一切,種種記憶浮上心頭,可惜如今殘破之身,已經無法逆天改命。”


    “在生命的盡頭,吾將前世未完成的劍術得以完善,若有通天法力驅之,這一劍足以斬天滅地,抵擋天罰,可惜,可惜……”


    事實上字數很少,而且極其淩亂,似乎此人在極度混亂的狀態下留下的遺言。


    “居然是鶴族的前輩,而前身竟是一位天神,晉升涅槃境界時,被天罰擊殺。而這位在生命的盡頭,竟然參悟了前世都沒有完成的劍術,更是覺得完善的劍術,足以對抗天劫,若是重來一次,他就能逆天而上,成為涅槃境的存在!”


    “這位前世不知要何等驚采絕豔,竟然在晉升涅槃時,引來了天罰,這還真是要絕殺他!當真是遭天妒嗎?”


    秦嵩心中覺得有些可惜,但看著牆壁上的劍痕,他雙眼放光:“前輩將這一劍,命名為斬天拔劍術,若當真有前輩所說的威力,那倒是配得上這個名字!”


    “這真是一場機緣,沒想到鶴族的牢獄中,有這種可怕的劍術,隻是為什麽鶴族沒有人修煉這劍術?”這一點秦嵩想不通,就是鶴族第一天才鶴白羽和鶴族族長,都沒有施展這斬天拔劍術。


    若劍術當真有所說的那般威力,憑借鶴族族長神明之力,一旦施展出來,恐怕足以應戰外界四位神明。


    他心有疑惑,卻沒有深究,而是立刻盤坐在這牆壁前,靜靜的感應,他要參悟著斬天拔劍術,天下將亂,唯有自身實力才是永恆。


    “不行,不行……”秦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雖然他認真的去感應,還是沒有成功破解劍招的奧妙。


    斬天拔劍術,太純粹了,劍意純粹的無法理解。


    “看來,我隻能冒險一試。”


    哢嚓!


    秦嵩額頭上金色豎紋猛然張開,發出的聲音如同閃電一般,一個金光耀眼的三寸小人,化作一道金虹飛了出去。


    這十分的冒險,每一道劍痕上的劍意,都能斬斷歲月,而他還不是元神境,魂魄還並未蛻變成元神,所以一旦離體,便極度脆弱,若是遭遇劍術的攻擊,他有性命傾覆的危險。


    “鶴族等於撕毀了協議,戰敗之後的下場……我可以不顧其他人的死活,但一定要保住依依。”


    “若斬天拔劍術當真有次威力,絕對可以助我屠神。”


    金光耀眼的三寸小人站在牆壁前,靈動的眸子閃爍,透出陣陣純粹的意誌。


    這意誌竟引得劍痕上殘留的劍意有了變化,嗖的一聲,一道劍光驟然朝著秦嵩的魂魄劈殺了過來。


    秦嵩的肉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皮直跳,可他的魂魄卻冷靜無比,竟是直接邁步,走入那飛出劍意的劍痕之中。


    劍光中蘊藏的意誌,似乎相要和秦嵩的意誌一較高低,看看孰強孰弱,那種寂寞千古的感覺,使得這位前輩即便已經隕落了漫長歲月,他殘留的意誌,仍然想要完成生前的夙願。


    如果用通天之法力,催動斬天拔劍術會是什麽威力?


    因為那時這位前輩已經沒有修為了,所以連創造這劍術的前輩,也不知道斬天拔劍術真正的威力,想來最後死去時,也是鬱鬱而終。


    秦嵩的魂魄進入了一片黑暗的空間,若所料不錯,這裏應該就是那位前輩生前的意誌之中。


    在這裏他吃驚的發現,居然感覺不到其他規則的氣息,一般情況下,時間這種規則,是無處不在,但在這黑暗的世界中,隻有殘破的時光碎片,並沒有完整的時光秩序。


    “嗯,有人?”一道虛幻的聲音傳來。


    秦嵩心中一喜,看來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前輩……”


    話剛出口,結果前方無盡的黑暗中,走來一個人,其雙目中帶著熾盛的劍意,劍意縱橫之處,星空崩滅,規則破壞,鬥轉星移,宇宙變幻,景象恐怖到了極點。


    那個人沒有多語,直接握著手中的長劍,衝了過來。


    “這是劍意,他沒有意識,隻是生前的殘念,讓其本能的想要與我一較高低!”


    “這樣也好,可以助我修成劍術,可是他是殘念,而我卻是真正的魂魄,一旦意誌崩碎,我就隕落了。”


    .。頂點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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