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拿什麽威脅我?”


    宮華歲轉身朝門口走去。


    “別忘了你現在在哪。”宮柏齊臉色森然,“沒有我的允許,今晚你走不出這個家。”


    話音未落,埋伏在房間各處的保鏢現出身形。


    三人擋住門口,剩下的迅速逼近宮華歲,在一米的地方停下。


    宮華歲目光掃視一圈,最後掠過人牆,定格到宮柏齊的臉上。


    時隔多年,他終於有勇氣再次喊出曾經那個稱唿。


    “舅舅,你不能因為自己當年慫不敢突破禁忌,跟喜歡的人表白,就讓我陪你寡到死,我媽在天之靈,會罵死你的。”


    說這話時,他甚至是笑著的,語調也懶懶的,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此刻身處險境。


    宮柏齊的眼神徹底冷下,“誰跟你說的?”


    當年的事,他三令五申不許說出去,還是有人管不住嘴!


    宮華歲光是瞧著他的反應,就無端覺得好笑。


    “這怎麽著也算家裏的大事,你這麽生氣幹什麽?還是說,連自己都覺得這種事上不得台麵。”


    “誰跟你說的。”宮柏齊重複。


    “真想知道?我不想說誒。”


    “你到底想幹什麽。”


    “放我們離開,就這麽簡單,你得不到的幸福,我得得到。”


    “宮華歲!”


    “我沒聾,聽得到。”


    見他一副熊孩子不聽勸的模樣,宮柏齊陡然搶過助手懷裏的紙張砸過去。


    滿天的紙張如雪花般搖晃著飄下來,鋪了滿地。


    突然的情緒失控使周圍氣壓都仿佛降低了,憤怒的喘息聲環繞著整個房間,除了宮華歲,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連忙把頭往下埋。


    大抵是被戳中了痛處,宮柏齊瞪起的眼球裏全是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尤為恐怖。


    宮華歲挑起眼皮,毫不畏懼與他對視,“我媽托夢告訴我的,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這段話不知敲中哪一方的死穴,空氣驀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要不是地上還有大片紙張胡亂散著,方才的暴怒怕不是場幻覺。


    這時,宮柏齊要求清場,眾人不敢耽擱,忙退出去,順帶還把倒下的門板安迴去。


    很快房間裏就隻剩兩個人。


    宮柏齊走到書桌後,坐下。


    冷靜下來後,他舉例出了所有可能性,一個個推翻,最後剩下一個最不可能的事實。


    這是個注定要帶進墳墓的醜聞,沒想到,還是被翻出來了。


    是他小看這個外甥了。


    麵上怕他怕的要死,私底下卻幹著圍剿策反他的行動。


    這副“臥薪嚐膽”的架勢,跟他的窩囊廢親爹一個樣。


    “比起托夢,我倒更寧願相信是你爹給你留的後手。”


    宮柏齊藏在桌下的左手,慢慢摸上抽屜中央的金屬把手。


    再往外拉,他就能將這個隱藏炸彈徹底拆除。


    “我爸有沒有給我留後手,你不知道?”宮華歲戳穿他,“你自己沒處理好尾巴,被抓住,還怪上一個死人?”


    宮柏齊右手搭在桌上,指節有規律地敲著,隔著一米多的書桌,他緊盯著宮華歲,不肯放過他臉上半分表情。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重要嗎?”


    宮華歲勾起嘴唇,明晃晃的笑刺眼極了。


    “雖然有點模糊,但記憶裏,你抱著我,看向我媽背影的眼神,一點都克製不了。”


    “還有每次跟家裏人吃飯,隻要提到我媽,他們就會下意識看你,不清白呐。”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們說,我這張臉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是跟我爸長的,所以你從小就看我不爽,想打我,很正常,也很合理。”


    宮柏齊驀地冷笑出聲,“腦子有點用。”


    他打開抽屜。


    左邊是鑰匙,右邊是閃著金屬光澤的“真理”。


    他毫不猶豫拿出鑰匙,按在桌上,滑出去,正好停到宮華歲麵前。


    無聲地將最後一次機會擺到宮華歲麵前。


    “我們各退一步,去樓上,跟她睡一覺,隻要能有孩子,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不管是訂婚宴,還是結婚宴,都給你辦得風風光光。”


    宮華歲整張臉寫著厭惡和離譜,他拎起鑰匙,啪嗒一聲扔到地板上,用腳狠狠碾了碾。


    “你,做,夢。”


    說罷,看也不看宮柏齊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歎息聲,緊跟著,耳朵一鳴,巨大的槍聲在他身上炸響。


    “砰——”


    宮華歲往前一個趔趄。


    臉上驟然被溫熱的液體濺上,他僵硬地轉動著眼珠子,往下看,隻見雪白襯衫上,一朵血花開得正豔。


    宮華歲嘴巴張著,失語地捂上胸口處不斷冒血的傷口,想阻止血流得慢一點。


    可一切終將是徒勞。


    這一刻,他感到莫名恐慌,本能地想離開這,離開這個房間。


    他要去找清和。


    宮柏齊不慌不忙地將手裏的黑色金屬收迴抽屜,雙手交叉放置在腹前,安靜欣賞著宮華歲每一個求生的動作。


    沒有他的命令,門口的人絕對不會開門。


    宮華歲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牛勁,竟然直接把門拉脫位。


    門外三個人來不及反應,還握著門把手,跟著門板,咚的倒在地上。


    走廊裏的其他保鏢立刻戒備,可在看到宮華歲和他身後滴了一路的血跡時,霎時愣在原地。


    不知道該先上前攔住他,還是先報急救電話。


    宴會廳內。


    靳桃浪似有所感地朝斜上方看去,眼眸微眯,目光透過層層加裝牆體,看到對峙的情況後,不自覺擰起眉。


    來不及了。


    “我十分鍾後迴來……也不一定,晚上可能迴不來,不用等我。”


    遲清和臉色很差,手還無意識地捂上心口,連指根都在發顫,靳桃浪拍了拍他的肩。


    “記住什麽東西都不準吃,半小時後,準時撤退。”


    說罷,不等遲清和答應,沙發後的窗簾突然被風吹起。


    再落下去時,身旁已空無一人。


    遲清和沒由來心慌,懷裏的sewdeen感應到他的情緒,也不亂動了。


    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自覺調整位置,縮在遲清和的懷裏準備入睡。


    遲清和有一下沒一下拍打著sewdeen的背,心裏不停詢問4011有沒找到宮華歲。


    三分鍾後,4011才迴他。


    【宿主,放心吧,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待著,不可能出事!】


    遲清和看了眼屏幕裏一連串至今沒迴的消息,對4011的話持懷疑態度。


    【你們現在在哪個房間,我來找你。】


    聽到宿主要過來,4011慌得手腳胳膊不聽使喚,軟趴趴地垂在地上。


    靳桃浪警告地睨了它一眼,4011感覺有股雷電擊中它,頓時腰也不疼,腿也不酸,說謊都信手拈來。


    【宿主,這邊好多人,你過來容易打草驚蛇,不如等宮華歲一個人的時候,你再偷偷溜過來?】


    遲清和以為今晚宮華歲能跟他迴去,但就目前這個情況,他大概是要留自己家了。


    重新點開手機,給宮華歲又發了一段字符消息——


    記得早點睡,晚安。


    發完後,抱起昏昏欲睡的sewdeen朝門口走去。


    “馮叔,sewdeen快睡著了,他的房間在哪,我抱他過去。”


    “我帶您過去。”老管家慈眉善目地笑了一下,躬身朝他做出請的姿勢。


    遲清和嘴角弧度不變。


    “多謝。”


    “您是小少爺的愛人,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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