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徐韻放下手機,電話都快撥成99+了,還沒等到對麵開機。


    “遲總,我還是想知道,宮華歲為什麽沒來?我聯係不上他。”


    “生病了,在睡覺。”


    遲清和表情不變,起身。


    “我知道這件事很突然,辛苦各位了,後半年獎金翻倍,如果還有任何其他問題,隨時來辦公室找我。”


    說罷,不給她再問下去的機會,利索結束會議。


    自宮華歲戀情爆出後,網絡的討伐聲就沒停歇過,愈演愈烈。


    他們大致分為三派。


    一派支持戀愛,與另一方反對戀愛的網友掐得熱火朝天,佛係路人派作壁上觀,全在看熱鬧。


    even love:憑什麽不讓even談戀愛,就因為明星這個身份,他連喜歡一個人都做不到?


    酸菜一條:[白眼.jpg]他要想談戀愛,就別當明星,賺那麽多錢,既要又要的。


    菠菜賤賣:樓上神經吧,不是even的粉絲就別瞎混,稍微了解even的都知道,他上節目拍戲賺來的錢都捐了,一分沒留,人家祖上富得流油,根本看不上這三瓜兩棗。


    酸菜一條:他說捐就捐了?你親眼看見了?奴才不要當得太習慣,誰會嫌棄錢多,也就騙騙你們這群傻逼。


    好好學習六:@酸菜一條,你看見沒捐了?v我50看看實力。


    酸菜一條:@好好學習六,我認識你?搶劫都這麽光明正大了?


    好好學習六:不會吧,這世上還有50都賭不起的酸雞……自己兜裏沒錢,還好意思對別人的錢包評頭論足,不用點開就猜到性別。


    酸菜一條:……我不跟傻逼計較。


    這句帶著莫名爹感的陰陽怪氣再次點燃雙方的戰火,正準備繼續掐時,永星傳媒和宮華歲同時發布一條聲明。


    在看到清晰的“無限期退出娛樂圈”八個大字後,所有人都覺得是場玩笑。


    宮華歲是圈內高奢代言最多的藝人,這時候退圈,不說十倍違約金了,三倍的違約金就已經能夠的上“天價”二字。


    這是場絕對虧本且愚蠢的決定。


    而且宮華歲再任性,永星傳媒也不會跟著胡鬧。


    好歹是需要盈利的上市企業,公司最大的搖錢樹離開,下午開盤的股價必然會受到衝擊,公司信力形象也會受損,而類似這種隱性損失才是最致命的。


    評論區大多在調笑諷刺,寧願相信愚人節改日期,也不願相信宮華歲是真退圈。


    太突然了。


    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晚上等他們再登進軟件,打算查看宮華歲的消息時。


    熱搜榜上赫然寫著——


    #宮華歲注銷賬號 無限期退出娛樂圈#


    每刷新一次,這個排名還會往下掉一個。


    所有有關宮華歲的帖子,正以極恐怖的速度消失。


    網友們上一秒點進帖子,焦急詢問情況,下一秒屏幕裏的文字消失,灰色小圓圈轉了兩下後,顯示出“帖子已被刪除”的字樣。


    這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太恐怖太強大,普通人連無病呻吟都做不了,隻能被動接受宮華歲那句“無限期退出”的結果,呆呆見證這場隱藏在海麵之下的血雨腥風。


    待一切都平息下來,已經是兩個星期後的事。


    宮華歲三個字成為娛樂圈的禁忌,人們不敢再公開討論他,但私下裏,各種小群建到飛起,都在聊宮華歲會不會迴來。


    每次看到這種消息,祁荊南都會充當熱心市民,迴複一句——


    永遠不會迴來,放心吧。


    這句話發出來後,他自覺屏蔽消息,任由群裏那些小迷弟小迷妹對他狂轟亂炸。


    把手機塞迴口袋,耳朵動了動,賽車的轟鳴聲愈發明顯,抬頭朝上看過去。


    這片區域屬於江京最邊上的郊區,人少路好,七拐八拐的,特別適合玩車。


    每到晚上的時候,這裏就會變得特別熱鬧,一群有錢有閑追求刺激的富二代們會聚集在這搞飆車。


    祁荊南年輕的時候也玩這些,但現在大抵是年紀到了,受不了這麽刺激的,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衝破護欄,連車帶人摔成重傷。


    他開場玩了一盤,拿了個不上不下的成績後,就坐到觀眾席看比賽了。


    咆哮的轟鳴聲迅速逼近,所有人的頭齊齊往左看去。


    一輛通體黑藍的賽車驟然出現在視野裏,等他們再眨眼時,這輛車撕破疾風,衝過終點,伴著尖銳的刹車聲,歪著車身停下。


    後麵的紅色賽車緊趕慢趕地追上,奚文崇輸了比賽,臉色很差。


    剛下車,叫囂再來一盤時,臉上突然挨了一拳。


    這一拳用了狠勁,他直接被打趴在地上。


    “誰打我!”奚文崇捂著臉,惡狠狠地迴頭,正好撞到宮華歲那張冷到滲人的臉。


    “宮華歲,你找打是不是!”


    他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揮著拳頭朝宮華歲衝過去。


    “啊——”


    下巴傳來劇痛,好像還有牙齒鬆動的聲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隻來及看到奚文崇在空中劃過的弧線,以及砰地摔了個狗啃泥。


    祁荊南跑過來,看了眼地上臉色慘白,捂著肚子呻吟的奚文崇,問道,“怎麽迴事?”


    “剛才有一段,刹車失靈了。”


    宮華歲用舌尖頂了頂上顎,方才比賽時猛增的腎上腺激素還未平息,他覺得不解氣,衝上前拎起奚文崇的領子又是一拳。


    奚文崇知道事情敗露,被打偏了頭,還梗著脖子叫喚,“我就是動手怎麽了,誰叫你每次都拿第一,誰知道你是不是耍陰招。”


    見宮華歲抬起手,還要打他,他害怕地閉上眼,可等了許久,拳頭始終沒落下,周圍的吵鬧聲也忽然弱了下來。


    眼睛顫顫巍巍地開了條縫,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把魂看沒。


    “媽!你怎麽在這!”


    顧不得疼,他騰的一下地上爬起來。


    剛站好,女人一聲冷哼,奚文崇霎時沒了半條魂,噗通跪到地上,抱著他媽的腿就開始嚎。


    “我錯了我錯了,我才開第一盤,就玩了一圈!你要相信我啊!”


    女人雷厲風行,一副職業打扮,顯然剛從談判桌上下來。


    也不顧忌周圍那麽多人在場,抬腿就把自家便宜兒子踹出去。


    “你這個月零花錢沒了。”


    說著,她轉向右邊,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宮華歲後,便離開了。


    奚文崇不敢再待下去,腆著臉追上。


    祁荊南還依稀能聽到奚文崇討好的聲音。


    “媽,你剛剛是開玩笑的吧,這才月初,怎麽能停我的零花錢呢~”


    “下個月也沒了……”


    這種情況發生得不算少,眾人看了個樂子後,便起哄比賽繼續,再來一盤。


    宮華歲的車壞了,祁荊南以為他不會再參加,結果下一秒,這人就上了車。


    祁荊南扒住車窗,阻止這人開向起點線。


    “你不要命了!趕緊下來!”


    “死不了。”宮華歲不耐煩道,“放手。”


    祁荊南簡直要瘋,“你tm最近太不正常了,天天出來跟我玩命,遲清和都不生氣?”


    宮華歲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些,“你放手。”


    祁荊南口不擇言,“跟我強是吧,好!我就把話放在這,這場比賽,你要是敢開出去,下一秒老子就撬你牆角,跟遲清和求婚!”


    “清和看不上你。”宮華歲眉頭緊皺,“最後一遍,放手。”


    祁荊南壓低聲音怒吼,“你歇一局會死嗎?最近到底是誰惹你了,tm自殘上癮了是吧!”


    宮華歲望著前方逐漸擁擠的起點線,漠然道,“沒人惹我。”


    “你還整抑鬱上了,趕緊下車,二十幾歲的人了,別那麽幼稚。”


    “不下。”


    聽到這任性的兩個字,祁荊南驀地有種哄小孩的錯覺。


    分明白天的時候,還是個說一不二的工作狂,兩星期嚇哭集團三個新來的秘書。


    到了晚上,又是打架,又是玩命,跟叛逆期小孩一樣。


    還人格分裂上了。


    他歎了口氣,緩和語調。


    “這邊都是剛入門的小孩,你虐他們跟切瓜一樣,沒意思,改天我找群專業的陪你玩,今天就到這吧。”


    聞言,宮華歲的表情似有所動容,祁荊南以為他聽進去了,再接再厲。


    “你看這大夏天的,熱得慌,別老憋在鐵籠子裏,難受,待會我訂個機票,咱去滑雪,去衝浪,搞個遊艇海釣也行,別折騰這群菜鳥了。”


    賽車已就位,比賽進入倒計時,機油燃燒,發動機的轟鳴聲一層疊一層,觀眾席上的人紛紛探著腦袋,擠到前麵歡唿。


    宮華歲的餘光瞄準閃爍的倒計時,最後十秒。


    他佯裝被勸動,手按在安全帶插扣上,“不比了,你把手放開,我要關窗。”


    祁荊南可不好糊弄,直接去拉車門,想把人拽出來。


    宮華歲卻趁著他鬆開窗戶的間隙,踩著油門跑到起點,恰好趕在開始的哨聲響起,衝出去。


    十輛賽車的轟鳴聲炸破天際,觀眾席上的叫好聲跟鑼鼓一樣,咚咚傳進耳膜,輕而易舉蓋住祁荊南的怒吼聲。


    “瘋了,真是瘋了,tmd!肯定有人惹這變態,發起脾氣跟頭牛一樣,拉也拉不住!”


    祁荊南一臉煩躁,擔憂地盯著尾燈消失的方向。


    手指懸在屏幕上空,跟一串標注為“遲清和”的號碼麵麵相覷,怎麽也按不下去。


    他摻和進去算什麽事,算了,不打小報告了。


    歇了心思,把手機重新塞迴口袋。


    殊不知,本該在家準備睡覺的遲清和就在他身後十米處的看台下。


    他站在切片的陰影裏,臉色極其蒼白,顯得墨黑的眼珠格外滲人陰沉。


    唿吸也很混亂,定製襯衫滿是褶皺,顯然是跑過來的,他慌亂地在場內尋找宮華歲的身影。


    隻一圈,他就猜到這人又上場了!


    比賽剛開始,賽車都在山背麵繞彎,觀眾席看台這個方向,還摸不透現場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沒有任何猶豫,朝奚文崇那輛火紅的賽車跑去。


    開門、發動、踩油門、調轉方向一氣嗬成,咻的化作流劍衝出去!


    不知道是惡趣味,還是故意的,遲清和在經過祁荊南時,還特意崩了他一臉的尾氣,嗆得他直咳嗽。


    祁荊南捂著鼻子後退,腦海裏全是遲清和透過車窗,朝他投來的死亡視線。


    後背冷汗直流,唿吸到新鮮空氣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


    “完了,even完了。”


    “什麽完了?”


    身後驟然響起一道滿滿怨念的呢喃。


    祁荊南轉過臉,看到來者,登時擰緊眉頭,“你不是走了嗎?”


    奚文崇晦氣道,“你管我?”


    其實他是過來賠罪的,他媽親口說的,要是沒取得宮華歲的原諒,家也不用迴了,以後的零花錢也沒了。


    造孽!


    他就是因為看宮華歲不爽,才整他。


    這下好了,還得忍著惡心道歉。


    祁荊南盯著心煩意亂的奚文崇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奚總把遲清和帶過來的?”


    “遲清和?誰?”


    祁荊南提示,“就剛把你車開走了那個。”


    “靠!他就是遲清和?!我還以為是我媽包養的小白臉呢……不對,遲清和不該是個老頭嗎?怎麽這麽年輕!”


    祁荊南:“誰跟你說他是老頭的?”


    “我猜的啊。”


    奚文崇理直氣壯。


    “上一個被我媽掛嘴邊誇的,是我繼父,上上個也是,上上上個也是,從無失手。”


    祁荊南欲言又止,“奚總有你這麽一個……聰明的孩子,真幸運。”


    他這話明顯是暗諷,可奚文崇完全沒聽出來。


    忘記他跟宮華歲是一夥的,笑嘻嘻地應下這句誇獎。


    他就是最典型的沒腦子富二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在車上憋了大半天,總算找到一個可以大吐苦水的機會,嘴巴嘚吧嘚吧就開始說起來。


    “我跟你說,本來我隻需要停兩個月零花錢,這事兒就翻篇了。”


    他嘿了一聲。


    “結果坐到車上,抱怨了兩句,遲清和突然跑出去,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我媽就給我踹出來了,還讓我道歉,還讓我把遲清和送迴家!”


    “他一個男的誒,又不是香香軟軟的妹子,我憑什麽送他迴家?再說這種事傳出去,實在有違我帥氣多金、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的直男形象。”


    祁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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