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清和嘴角抽了一下,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宋序林討論這個問題,敷衍地嗯了一聲。


    宋序林跟在遲清和後麵,嘰嘰喳喳。


    “那你挺厲害的,竟然能自己逃出來,我一到這,他們就給我五花大綁,還我的頭給罩……”


    這時,遲清和驀地轉身,按住他的嘴,低聲警告。


    “別說話,有人來了。”


    宋序林立刻噤聲,眼珠子僵硬地瞪著,生怕動了那麽一下,外頭人就會衝進來,把他跟遲清和抓走。


    待外頭人聲減弱,遲清和才緩緩鬆開鉗製,拿出從田天抽屜裏搜刮來的短槍,快速教了用法後,塞給宋序林。


    “拿著這個,找地方躲起來,保護好自己。”


    “等等!你不跟我一起嗎,你要去哪!”宋序林扯住遲清和要離開的腳步。


    “我要去找歲歲。”


    “那我跟你一起去找!”


    遲清和拒絕,“不行,太危險了。”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不用擔心我,我死不了。”


    宋序林唿吸一窒,下意識伸手去拽遲清和的手腕,耳邊陡然響起一道極輕的抽氣聲。


    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聚焦青年泛著青紫的左鎖骨,大抵是因為太疼,連帶著左半邊胳膊,都在打著輕顫。


    宋序林薄唇緊繃,力道放輕了很多,卻依舊執拗地扯住遲清和的袖口,感受到手心的濕潤黏膩,低頭一看。


    是血!


    遲清和解釋,“不是我的血,我沒受傷。”


    宋序林也不知道信也沒信,斂著眸子,兀自呢喃出聲,“所以,你又要為了宮華歲,把自己折騰沒命。”


    雖是問句,話裏的不認同和反對卻濃得快要溢出來。


    “哪有這麽嚴重。”


    遲清和拂開他的手,可宋序林不肯放過他,執著地用另一隻手抓住他,語氣重了很多。


    “很嚴重!你有痛覺,你也會疼,你也……”


    宋序林驀地卡住,染著濕意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醞釀好久,才啞著聲音繼續。


    “哪有人會一直複活,萬一,萬一這是最後一次呢。”


    “不會是最後一次,相信我,我一定會迴來,現在我需要保證你的安全,別任性。”


    遲清和把手表拆下來,交給宋序林,囑咐,“拿著這個,老遲就能找到你,他很快就到。”


    宋序林並沒有接過手表,他偏過頭,微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宮華歲沒你想得那麽簡單,這幾年他可幹了不少事,沒人會故意綁他,惹得自己一身騷,說不定他現在正跟綁架頭子稱兄道弟……”


    遲清和滿腦子都是宮華歲的安危,沒心思聽宋序林亂扯,略帶強硬地將對方掙紮的手按迴門內。


    轉身正準備繼續找人,頓覺不對,擰開門,果不其然看到宋序林捏著金屬把手,想追上來的動作。


    遲清和擰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收拾這個不聽勸的人,長歎了口氣。


    “你才二十三歲,人生剛開始,不該做這麽冒險衝動的事,而且我也不想讓自己後悔,在這好好躲著,我會在半小時內迴來。”


    說罷,像安撫小狗般,揉了揉宋序林亂蓬蓬的頭發,暖聲哄了句乖後,便匆匆關上門離開了。


    頭頂奇怪的觸覺殘存著,宋序林瞳孔急驟收縮,像個木頭般駐在原地,掐著掌心的手表,握緊又鬆開,如此重複無數次,才泄了氣般,靠到牆上無力一笑。


    “傻瓜。”


    明明是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就意識不到“不死”這兩個字對世人的誘惑呢。


    ……


    錢哥猴子一幫人到歐義辦公室的時候,表情皆是一怔,跟在後麵的,甚至還特意退到門外去看牌。


    是歐義的辦公室沒錯啊。


    隻見本該昏迷不醒的宮華歲正端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而他們的歐義坐在副位,笑得一臉諂媚。


    宮華歲吸個煙,他都得彎著腰貼著笑,一邊拿出壓箱底的雪茄,一邊說著招待不周,親自給對方打火。


    一轉頭,看見門口烏泱泱一團人,臉色驟變。


    “你們進來幹什麽!沒看見我跟宮二少在聊事嗎!趕緊出去!”


    眾人一臉懵逼,視線在綁架者和被綁架者之間轉來轉去,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還是猴子反應快,將報酬的事重提。


    “我不是已經跟你們說過嗎,沒錢!一個子都沒有!”


    歐義一激動,身上的肥肉都在顫,配合著那張即便胖成球,也顯得尖酸刻薄的臉,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反胃。


    “我讓你們是去請宮二少的,可你們幹了什麽,又是下藥又是綁架,我們是黑社會嗎,幹這麽沒下限的事!”


    他抬手戳著猴子的腦門,唾沫橫飛著顛倒黑白。


    猴子後退兩步,你說謊三個字還沒來及喊出來,錢哥突然拽住他,眼底盡是不讚同。


    顯然現在不是個開誠布公的好時間。


    猴子內心憤懣,卻不得不壓下來,任由頂上的人隨意跟他們潑髒水。


    綁架的命令從五年前就開始下,除了要求活著帶過來,沒有任何其他限製條件。


    他們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宮華歲哪個地方惹到了歐義,所以對宮華歲用上各種手段。


    雖然絕大多數都沒奏效。


    誰知道歐義竟然對這個宮華歲懷著別的心思。


    這下好了,若是不動手,日後宮華歲追究起來,他們可都沒命活。


    眾人暗中對視一眼。


    原本他們還想著三天內解決,這下必須提前計劃。


    今晚之前,必須動手。


    五分鍾後,歐義好不容易罵累了,甩甩手,語氣輕蔑地讓幾人趕緊滾。


    他們趕著商量新的刺殺方案,裝作無奈接受的樣子,迅速退出去了。


    “歐總,我說呢,看那幾人眼熟得很。”宮華歲夾著煙,語氣隨意道,“我們不都演著玩,怎麽這次突然玩真的,還花了那麽大手筆。”


    歐總聽出這話裏的不對勁,趕忙道歉。


    “這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我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交代倒是不用。”


    宮華歲眼簾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情緒。


    “歐總若真想道歉,不如送個人給我吧。”


    歐義踟躕,“宮二少想要哪個人?”


    “我記得他叫……heaven,應該是這個名字。”宮華歲艱難迴憶,“這人挺有意思的,送給我玩玩。”


    玩玩兩個字咬的很曖昧,尾音都帶著勾,仿佛真對田天一見鍾情了。


    聽到是田天,歐義迅速將嘴裏當然可以四個大字咽迴去,他摸了摸手掌,訕笑。


    “這恐怕不行,heaven他比較特殊,腦子吧,有點不正常,隔三差五地傷人,您要是把他討走,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安生了。”


    “既然如此,那歐總為何執意要留著這顆定時炸彈呢?”宮華歲嘴角微微翹起,“商人可不做虧本買賣,heaven有什麽獨到之處,歐總不妨說說。”


    “二少言重了,能留在我這的,哪個沒有獨到之處。”歐義變相拒絕。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麵對宮華歲的刨根問底,歐義的笑一點點冷了下來,眼珠子稍稍一轉,試探的心思再次襲上。


    “我想你應該不是對heaven感興趣,而是對你舊情人現在的下場感興趣吧。”


    他緊盯著宮華歲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宮二少,當初可是你主動找到我說,要一起研究你那舊情人死而複生的事,臨到關頭,你可別說舍不得了。”


    宮華歲抽了口煙,麵露譏諷,“你覺得我是那種可以為了一棵樹,就放棄整片森林的蠢貨?”


    歐義猶疑不散,見宮華歲有生氣的預兆,他狡猾地打起感情牌。


    “宮二少,我這不急嗎,這幾年,我又是幫你找人,又暗中給你提供最先進的技術支持,都不知道虧了多少錢。”


    宮華歲嗤笑,“少來,你就跟在我後頭吃肉,我能不知道你賺還是虧?”


    他身子後靠,閑適地倚在沙發上,摸著底下的真皮麵料,桃花眼微微眯起。


    “這沙發挺舒服啊,黃花梨木的,最起碼要七位數吧。”


    歐義心虛笑了笑,“宮二少真是抬舉我了,這都是仿貨,哪有這麽貴。”


    怕宮華歲不信,他還特意補充幾句賣慘。


    “宮二少,你可不知道,為了隱瞞咱倆的關係,我又要設局綁架你,又要提前給你透消息,組裏都不知道折損多少精英,這些……可都是無形中流失的錢呐!”


    宮華歲睨了眼歐義,不鹹不淡道,“所以你這次沒有任何通知,就下藥把我帶到這,是想跟我討賬?”


    “那當然不是!”


    歐義連忙擺手,“這不是找著人了嗎,我就想快點把他捉迴來做研究……你放心,我記得你說要保密,所以這個任務我隻交給heaven,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還設想好了後麵的事。


    “到時候我故意把你放走,等你逃出去後,點爆炸彈,屍骨無存,沒有人會懷疑遲清和還活著。”


    宮華歲眼神驟冷,“那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


    “二少你這話可嚴重了,誰不知道你對情人的保質期隻有一周,一周之後,不直接甩人的嗎?”


    歐義貼心道,“你們畢竟久別重逢,我理解,所以多給了點時間,但這都多久了,我要是再不出手,等你倆真分手了,我可實在找不著更好的機會綁到他了,他爸可是遲遇,誰敢惹那個瘋子。”


    指尖的煙燃到盡頭,宮華歲吸掉最後一口,便將其按滅到煙灰缸,察覺到身側探究的目光,埋在陰影處的深棕色眼眸閃了閃。


    “如果不想讓遲遇找迴來,就把遲清和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處理掉,也不要讓他靠近電腦。”


    宮華歲的煙癮又犯了,再次點了根煙,猛猛吸了一口,吐出來,兩人之間的視線頓時變得模糊。


    歐義眉毛一扭,不著痕跡地在心底暗罵一句煙鬼,才故作驚訝道,“他還是個黑客?”


    宮華歲嘴角輕扯,“嗯,五年前你們不就吃過這虧了?沒記錯的話,是在陸家開的一家ktv裏。”


    “md!原來他就是那龜孫!我說怎麽都找不到人呢!”


    歐義一想起五年前那場損失,就肉痛得不能自已。


    他拿過電話,找到田天就打電話過去。


    結果連續打了三個,一個都沒接。


    歐義直覺不對,正想讓其他人去查看情況,田天剛好給他迴了電話。


    沒時間追究對方的怠慢,他立刻把要求跟田天說了。


    結果那邊一直在喘息,還喘的極其不正常,隱約間還有幾分悶哼。


    歐義下意識看了眼宮華歲,見後者隻顧著吸煙,沒任何反應,他才想起自己這電話不漏音,宮華歲根本聽不到。


    但他還是顧忌著,壓低聲音衝電話對麵罵道,“你tm在幹什麽!不是讓你好好做研究的嗎!”


    “我在做啊。”


    田天對著鏡子,艱難地給自己縫合最後一層傷口,蒼白的嘴皮子上下一碰,毫無顧忌地幫外人蒙騙歐義。


    “在做愛。他的身體簡直太漂亮,太舒服了,我實在忍不住。”


    說著,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故意發出好幾道粗重的喘氣聲,還拽著床發出猛烈的搖晃聲。


    “你聽到了嗎?清和現在可興奮了,全身都紅了,滾燙滾燙的,嗯,更舒服了,就是會咬人,但沒關係,我把他的嘴塞……”


    聽著越來越偏離主題的變態發言,歐義重複,“你怎麽搞他,把他搞成什麽樣,我都不反對,現在先把正事幹了。”


    田天已經學會搶答了,把床晃得更起勁,說出的每個字都啞到快冒煙了。


    “衣服早就脫光燒了,現在……一絲不掛的呢……唔嗯……藏不了東西哦……”


    歐義一時竟不知是該罵他,還是誇他,良久,才道,“你注意點分寸,別玩太狠。”


    說罷,便急匆匆掛斷電話,抬手正要說事情都解決時,空氣中驀地響起一道碎裂聲。


    “砰——”


    宮華歲淡定地將陷在手心的杯子碎渣拔出來。


    “田天在幹什麽?”


    歐義想說他幹你的舊情人啊,但畢竟在茶座上,這話不太體麵,稍微修飾了一下。


    他耐人尋味地笑了笑。


    “哈哈哈,年輕人,精力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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