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坐在那裏相對凝視成雕像的兩人,連忙努力打起圓場:「也許是我多嘴了,但我想說,人這一生中會遇到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會度過很多或好或壞的時光。但無論怎麽樣,最重要的永遠是當下,不管顏少的初戀在什麽時候,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完全隻有你一個,相信觀眾們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不是嗎?」


    這倒是真的。自從顏儒與鹿酒兒這對cp的關係公開以後,隻要是兩人一同出場的時刻,顏儒的注意力一定是放在鹿酒兒身上的。這個往常總是漠視一切的男人,如今終於有了重要的人,他對鹿酒兒的體貼與照顧,大家都有目共睹。


    那個曾經黑過鹿酒兒的公眾號現在也甚至成了兩人「童話故事」的連載平台,隔三差五便會出一篇新的通告廣撒狗糧。不少網友都稱:看他兩的小日子就跟看追劇似的,哪周沒看著更新心裏還怪惦記的呢!


    顏儒的改變太明顯了,以至於很多人都在八卦:鹿酒兒上輩子是積累了多少福。真就得到了這樣一個豪門公子的傾慕?這不是現實版的醜小鴨變天鵝嗎?


    不過,看著兩人的甜蜜,大多數人都是持正麵態度的。即使是檸檬,也隻是羨慕,而不是嫉妒。


    主持人這話一說,大家紛紛表示同意。也甭管顏少初戀到底是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沒個前任啊!隻要現在的感情是真實且忠誠的,那都不是個事兒。


    隻有路杉心裏知道:他與顏儒的甜蜜,全都是假的。都是裝的。隻不過是為了應付他爸罷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擁有過他……他也從來不屬於自己。甚至,他根本連把自己真實的心情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原來沒有,現在更加沒有了。即使要說,也隻能假借著「演戲」的名義。反正現在正在上節目……如果之後顏儒問起來,隻要迴答是在「營業」就能搪塞過去了。


    路杉鼻子很酸,他努力的吸了吸,試圖把眼淚與悲傷一起咽迴肚子裏。


    這個動作他做了太多次了。孤身一人的日子裏,他從來都隻能自己照顧自己。就他一個人,哭給誰看呢?他已經習慣了。


    這次也不會有什麽差別。把自己的悲傷露出來,隻會給別人增添笑料。路杉一直是這樣覺得的。


    一雙溫暖的大手卻在這時覆蓋到了路杉的手背上。


    顏儒的手很大,也很粗糙,也許是因為經常運動,這雙手一點兒也不像隻貴公子的手。隻這麽輕輕一下,卻叫路杉覺得他的心髒都被捏住了。


    突然一下子,他就連唿吸都感到困難。顏儒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他將路杉的手整個包裹進手心裏,又抬起另一隻手,溫柔的擦過路杉的眼睫,聲音低沉:「我就在這裏,我就在你身邊。不要難過了。」


    第22章 曖昧考驗


    那一瞬間,路杉簡直忘記了自己正處於鎂光燈下。


    什麽綜藝拍攝,什麽主持人,什麽世俗禮教,什麽身份鴻溝,通通離他遠去。他隻能感受到顏儒溫熱的大掌,正在撫摸他的臉頰,那麽珍重,那麽柔和。


    就像苦寒凍結大地多日後罕見的一縷清風,刮過曠野,逛過天穹,撞進了他的心裏,把那個紅鼻子的小孩溫柔的抱了起來,為他吹去眼角的淚珠。


    路杉本來已經憋迴去的淚水,在眼眶裏滾了幾圈,終究脫離了主人的控製,跌落了下來。他小聲的嗚咽著,像一隻受盡委屈的小獸,在不信任的人麵前永遠維持著獠牙,終於等到了可以信賴的親人,他不再偽裝自己,肆無忌憚的發泄著這些天來的糾結與痛苦。


    「顏儒!」他一邊哭,一邊喊著眼前男人的名字,像是抱怨,又像是在確定著什麽,「顏儒!」他又喊了一遍。


    顏儒不知道路杉為什麽突然情緒波動如此之大,但他依舊耐心的把人按進了自己懷裏,用強壯的臂彎護著哭泣不已的小可憐,另一隻手朝攝像師打了個手勢,示意暫停拍攝。


    主持人也禮貌的退出了屋子,給路杉一個緩解情緒的。


    好在這是錄播不是直播,不然真能算是一個重大失誤。


    路杉肆無忌憚的哭著,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大哭。往常收了委屈,他也不是不難過,但總能堅強的控製住情緒。誰料顏儒一個溫柔的安撫,卻徹底引燃了他的悲傷,他就像個開了閘的水庫,眼淚一陣接一陣的滾,簡直停不下來了。


    顏儒也很耐心,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傾聽者,因為沉默,從不多嘴多舌、指手畫腳。他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能包容你一切的小情緒。


    但路杉始終難以對他真正敞開心扉——至少現在不能。因此,大哭一陣後,路杉就沉默了。他推開了顏儒,一個人坐在那兒,顯得呆呆的,鼻子還有點紅,正在獨自收攏情緒。


    顏儒又試圖摸摸他的腦袋——卻被路杉避開了。興許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突兀,他還解釋了一句:「沒有什麽事兒了。」


    顏儒用沉默的眼神望著他,路杉磕巴幾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實情——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你,所以聽到你還喜歡過別人,我吃醋了,我好難過。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可我配不上你,我們甚至也不是同類人。


    這能說嗎?能說嗎?


    「想起了一點過去的事。」最後,路杉幹巴巴的解釋道。他不知道顏儒會不會相信,但他也不在乎了。這時候他隻感覺自己好疲憊,簡直想立馬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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