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姝娜一大早就去了學校。博士生有自己的小辦公室,和係裏導師們的辦公室樓上樓下,她上樓的時候看到一個莫名熟悉的身影,突然一個躬身,迅速跑過樓梯,從另一邊的安全通道上了樓,這才直起腰,鬆了口氣。


    遠遠聽見一個聲音在樓道裏問別人:「同學!你看見陶姝娜沒有?我剛才還看見她,怎麽人一下子又溜了?不愧是古墓派傳人,來無影去無蹤,……」


    說話的男生叫廖哲,是她以前本科同班同學,衣食無憂富二代,雖然差點因為掛科太多沒畢業卻還是靠著名校光環和家族資本混得風生水起。全班同學都知道陶姝娜喜歡張小彥,他追陶姝娜碰過壁,便把陶姝娜認定是心裏的紅玫瑰白月光,總覺得不甘心,沒事就打聽陶姝娜追到她男神沒,好像他還有機會一樣。得知張小彥迴國,他立刻警覺,巴巴地迴學校來跟進陶姝娜的最新動態,陶姝娜唯恐避之不及,忙不迭逃開。


    陶姝娜和她大學的同班男同學們一開始關係並不好。大一剛入學時,她看了一眼名單,三十個學生,二十九個男生,就她一個女生,雖然理科生出身,她也知道他們專業大致的男女比例,但還是沒想到真的這麽慘烈。


    第一次班會大家互相認識,輔導員和其他男生就攛掇她第一個站起來自我介紹。陶姝娜也沒推辭,說了自己名字就坐下了,不過熱情的同學們並不太希望她坐下,都七嘴八舌地讓她多說幾句。


    「就你這麽一個女生,多講點唄,讓大傢夥兒精神精神,一會都困了,這班會還怎麽開。」


    「就是啊,咱們專業女生可是寶物,你這就是女神掉男人堆裏。」「放心,肯定把你保護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肯定肯定。不過,咱二十九個人就一個女的,這可怎麽分啊?」


    「哈哈哈哈哈!」


    「……」


    陶姝娜覺得自己透支了所有的涵養才忍住沒有在第一次認識這些將要一同度過大學四年的同學們時破口大罵。她媽告訴她平時要文雅一點,理智一點,出門在外求學不要惹是生非,遇事不要衝動,要用她聰明的小腦袋瓜解決問題。


    對此她的新室友們持有不同意見。一個不當迴事,「他們一幫沒談過戀愛的宅男,也就過過嘴癮,你不用理就是了。」另一個酸溜溜,「你就幸福去吧,全班男生都讓著你,獨寵你一個,男朋友隨便挑,扔文科專業做夢都沒有這福利。」還有一個脾氣比較暴躁,「說的都是什麽話?怎麽分?分他大爺的,把他們剝了皮剁了扔女生堆裏看看有沒有人要分?給狗吃狗都不要!」


    陶姝娜想了想,都不是她該有的態度。她覺得還是她媽說得對,要用聰明的小腦袋瓜。於是在下一次班會輔導員為了鼓勵男生不遲到不缺席要求陶姝娜站起來唱首歌跳個舞的時候,她笑眯眯地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地說,「我跳舞可好看了,但是今天不行。我有個條件。」


    打哈欠玩手機的同學們一下都精神了,抬起頭齊刷刷看向她。


    「想看我跳舞的,這一學年學分績點得超過我才行。」陶姝娜說。


    同學們愣了一秒鍾,繼而哄堂大笑。


    陶姝娜其實並不太在意她的同學們,她隻在意張小彥。張小彥拒絕了她之後,她反倒對他更感興趣了,因為覺得他不為感情所困,是個特別有頭腦有上進心的人,不會被任何細枝末節影響自己對目標的努力。她加入了航天俱樂部,還以學生代表的身份參加了與美國常青藤盟校聯合舉辦的航模協會展覽。雖然她和張小彥的關係並沒有因此更進一步,但她還是樂在其中。直到轉年下個學期,她聽說張小彥有女朋友了。


    「你不是沒有時間談戀愛嗎?」陶姝娜忿忿不平地在教室外堵住他,問。


    「哦,陶姝娜同學!你上次在航模展上的發言我看到視頻了,真不錯,上次趕上我們係周年紀念,錯過了,下次有機會再……」


    「你別打岔,」陶姝娜說,「我上次跟你表白,你說你沒有時間談戀愛。」


    「呃……」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陶姝娜問。


    「是。」他誠實地答。


    陶姝娜失望地癟了癟嘴,「咱們院的?」


    「不是,管理學院的,比我高兩屆。她今年去美國讀 mba。」


    「……」


    「那,你跟她就有時間談戀愛?」陶姝娜忍不住問。


    張小彥愣了一會,「……也不算有時間,」他說,「你看,她馬上要去美國了,隔著時差,我們倆都很忙。」


    「那你為什麽選擇跟她在一起?」


    張小彥沒有迴答。


    第五章 單挑(2)


    孟以安給李衣錦的建議,和她媽正相反。「你最好還是自己冷靜一段時間。相什麽親?再倒黴遇到些奇葩什麽的,不是更窩火?你考慮好了,不管是複合還是徹底翻篇重新開始,我都支持你。」孟以安說,「別草率決定。多一點me time,腦子就會拎清楚很多,不會犯傻。」 「我不管做什麽,在我媽眼裏都是犯傻。」李衣錦無奈地說,「她就是完全沒有邏輯。一邊讓我什麽都聽她安排,一邊嫌我傻嫌我不能扛事,我不聽她安排了,又嫌我翅膀硬了不把她放在眼裏。怎麽都是錯。她就不盼著我好,就覺得我應該像她一樣,二十多年靠媽,二十多年靠老公,二十多年靠孩子,然後囉裏囉嗦招人厭煩地孤獨終老。」 「別這麽說你媽。」孟以安笑,「她怎麽會不盼著你好?你們隻是在哪種好才是真的好這個問題上有代際觀念差異而已。你還年輕,以後你就知道,靠媽靠老公靠孩子,什麽都靠不住的。靠自己雖然更難,但除了靠自己,真的沒有萬全之策。」 「可你就不難,」李衣錦說,「你做每一件事情都那麽厲害,讀書,工作,創業,結婚……哦,結婚就差點。」 「喂,你很不公平哎,」孟以安說,「離了的婚難道就沒有厲害過嗎?不要有偏見。」 「……好吧。」李衣錦說。 做每一件事情都那麽厲害?孟以安一直自詡無所畏懼,也擔得起李衣錦的崇拜和羨慕,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每一件事情的背後是多少個不眠不休的日夜和耗盡的腦細胞,以及再不眠不休和再多腦細胞也不能解決的一百萬件其他事情。 就像她原本安排得妥帖,自信滿滿以為生個孩子完全不會影響自己的人生軌跡,但還是被接踵而來的現實逼得節節敗退毫無勝算。 預產期那天她還在公司和同事們準備跟某教育品牌合作的一個活動,正一條一條地確認流程,突然手機上日程提醒彈出來,預產期三個字突兀地撞進眼裏,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你能不能稍等一下?」她在心裏悄悄念叨,「今天要是不想跟你媽見麵,明天也行,讓我把今天活動跟完。」 年輕的女實習生把她的保溫杯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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