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宮裏點了燈。


    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暖玉一般的光澤,紅唇鮮妍,一雙美眸水光瀲灩,略一流轉,眉目間便淌過一段驚心動魄的媚色,像是惑人心智的精魅,「陛下當真不?知?」


    她畢竟跟了薛鈺那麽久,從前與他虛與委蛇,演戲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因此倒鍛鍊出還算精湛的演技,用來應付慕容景想來應當足夠了。


    隻是真的實踐起來,卻發?現遠比跟薛鈺在一起時要難演得多。


    自從知道慕容景的真麵目之後,她對他一日比一日的厭惡。


    麵對這?樣一張倒胃的臉,似乎實在難以行勾引獻媚之事。


    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下去。


    她嗔了他一眼,她嗓音本就?軟糯,如今語氣帶了點嗔怪,仿佛撒嬌一般,越發?顯得嬌媚酥軟:「還不?是當初陛下要將我送給薛鈺……那般薄情,我這?才生了陛下的氣……可?如今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再大的氣也該消了……」


    「況且我屢次拒絕陛下,將您拒於宮門外,可?您真不?來了,我卻並沒?有獲得安寧與歡欣,反而更覺落寞,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長夜漫漫,實在難捱……」


    「更不?用說如今我已?懷有身孕,更應該好好與陛下過日子,若是再與陛下置氣,豈不?是太不?懂事了?」


    她忍著噁心將這?一番話說完,可?語畢卻遲遲不?聞慕容景有動靜,忍不?住偷偷抬頭打量他,試探道:「陛下,您有在聽我講話嗎?」


    卻猛地對上慕容景一雙陰鷙的眼,一張被酒氣薰染的臉,泛著不?尋常的潮紅,卻依然掩不?住臉上漸漸扭曲的恨意?。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手腕卻被他死死拽住。


    發?了狠勁,像是要將她的腕骨捏碎。


    她從小嬌養著長大,□□上從未受到過什麽痛楚,即便是跟薛鈺一起的那段時間,他也從不?讓她磕著碰著,她一向被保護得很好,因此是極怕疼的,這?時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疼……」


    可?慕容景卻恍若未聞,依舊捏著她的腕骨,將她猛地拽至身前。


    看著她因疼痛難忍而變得蒼白的臉,他心裏滋生出了一種扭曲的快感:「你不?是問?朕在不?在聽你說話嗎?在啊,朕在聽,朕好好地在聽你說話,可?你跑什麽呢,嗯?」


    趙嘉寧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整個身子都在發?顫,她哆嗦著嘴唇,止不?住地淌眼淚,她隻是不?明白,慕容景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就?算有所懷疑,也不?該是這?個態度。


    他端詳著她,唇邊慢慢爬上扭曲的笑意?,看她越痛苦,他越覺快意?。


    手背撫上了她的臉頰,手指慢條斯理地劃過她柔嫩的肌膚,明明動作還算得上是溫柔,可?趙嘉寧卻顫抖得更厲害,像是被毒蛇蜿蜒爬過身軀,隻覺說不?出的詭異悚然。


    「怎麽抖成這?樣,嗯?剛剛不?還投懷送抱的嗎?怎麽轉眼就?避朕如蛇蠍啊。」


    「聽夏德運說,你懷孕了?」


    手上的力道漸鬆,趙嘉寧終於得以喘息,她一時也揣摩不?透慕容景的心思,隻能點頭道:「……是。」


    「哦?那你有身孕,幾?個月了呢?」


    趙嘉寧神色一僵,牽強地笑了一下:「夏院判沒?告訴您麽?」


    慕容景摩挲著她的下頜,眸色深沉地打量著她:「朕要你,親口告訴朕。」


    手心漸漸滲出冷汗,不?多時便一片濡濕。


    趙嘉寧隻覺喉嚨發?緊,一顆心劇烈跳動,像是要蹦出胸腔。


    她此時的預感不?太好,慕容景這?個態度,多半是對她有所懷疑。


    可?她如今騎虎難下,他這?樣問?她,她又能怎麽答呢?


    難不?成全盤托出?那還不?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搏上一博,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思及此,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迴陛下,臣妾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了。」


    「哦?是嗎?」慕容景低頭掃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那怎麽,一點都不?顯懷呢?」


    「陛下說笑了,四個月,哪能明顯顯懷呢?更何況臣妾近日孕吐得厲害,吃不?下東西,人也跟著消瘦了,自然越發?看不?出了。」


    慕容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忽然勾起唇角,陰惻惻地笑了:「是麽?」


    他伸手撫上了她的小腹:「這?個孩子,真的已?經四個月了?」狀似思考了片刻,他忽然一抬頭,故作不?解地「呀」了一聲?:「可?是四個月前,仕鈺不?是沒?跟你在一塊嗎?」


    趙嘉寧頭皮瞬間發?麻。


    那條蜿蜒爬過她身軀的毒蛇,似乎已?經纏繞至她脖頸,正對著她「嘶嘶」吐著信子,隨時都會猛地咬她一口。


    趙嘉寧隻覺一時連唿吸都不?能夠,她死死攥著手,強自鎮定道:「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他依舊是陰惻惻地笑,像是在欣賞獵物徒勞掙紮的可?笑姿態:「你知道朕是什麽意?思。」


    趙嘉寧手腳冰涼,自覺事情已?經敗露,但她思前想後,並不?覺得自己有何破綻,因此還是試圖辯解。


    「陛下,是,臣妾是跟薛鈺有過一段,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夏院判的醫術陛下是知道的,他既然說了臣妾已?有四個月的身孕,那臣妾就?是有四個月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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