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陣,倒是漸覺有些疲累,聽雪在後麵輕輕推著她,笑道?:「姑娘也該累了,這日頭也盛,不如歇息一下,奴婢給您端碗渴水過來。」


    渴水即果露一類,由新鮮瓜果搗汁所得。


    趙嘉寧轉頭甜甜應道?:「好呀。」


    ——


    聽雪從小廚房端了渴水,便又折返給趙嘉寧送去?,經過廡廊時,迎麵忽然撞上一個人影,玉帶錦袍,睥睨俊美,她卻嚇得魂飛魄散,竟將手中的杯盞都打翻了。


    聽雪連忙跪下,因為心虛,身子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


    來人隻是淡淡地掀了眼皮,嗓音如玉石冷冽:「說,趙嘉寧在哪兒。」


    ——


    趙嘉寧坐在鞦韆上,一手撫摸著繩索,輕輕晃動著身體,帶著鞦韆架將她小幅度地往前送,一邊等?著聽雪為她送來渴水。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趙嘉寧便笑道?:「你來啦?餵我喝點?渴水吧,還真有些渴了。」


    腳步聲一頓,便又慢慢朝她走了過來。


    隨之而來的不是預料中冰涼爽口的渴水,而是男子灼熱的唿吸,喑啞的嗓音下,壓抑著瘋狂叫囂的渴念與無處發泄的惱恨:「寧寧,你可真教我好找啊。」


    第67章


    那樣好?的天氣, 日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趙嘉寧卻如墜冰窖,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是冰涼入骨!


    她的身子變得十分僵硬, 顫聲地叫出那個讓她無數次陷入夢魘的名字:「薛……薛鈺……」


    「嗯,是我。」薛鈺從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頸側, 微微側頭, 貪婪地汲取她的氣息:「寧寧, 這麽些時?日沒見, 你有?沒有?想?我,嗯?」


    極繾綣的話語,仿佛情人間的輕聲呢喃,由他?說出來,卻如毒蛇吐信一般,叫人脊背生涼。


    他?的口吻,竟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怎麽可?能呢, 她明明已經從他?身邊逃走, 他?知道了她對他?是虛情假意, 她愚弄了他?,欺騙了他?,他?怎麽還可?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呢。


    他?越是這樣, 她就越感到?害怕。


    他?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明明她已經那麽小?心……


    是了,這天底下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 何況他?是薛鈺,手段通天。


    眼淚便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趙嘉寧輕輕抽泣道:「薛鈺,你放過我吧, 好?不好?……」


    薛鈺將她的一張臉輕輕扳了過來,溫柔地吻幹她的淚水,與她額頭相抵,喟嘆道:「放過你?那趙嘉寧,誰又來放過我?」


    趙嘉寧抽噎著抬頭,目光中透出一點迷茫。


    薛鈺指腹替她擦拭眼尾的淚痕,苦笑了一聲:「你說呢?沒心肝的東西。」


    他?深深地一閉眼,認命道:「我喜歡你趙嘉寧,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麽過來的……沒有?人可?以救我,除了你,寧寧,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趙嘉寧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似得看著他?。


    很?難相信這樣一番話,是由薛鈺說出來的。


    在她眼裏,他?一向目下無塵,矜傲睥睨,又何曾將誰放進眼裏。


    如今這算怎麽一迴事?


    他?居然也會低頭,而且是向她——這個曾經匍匐在他?腳邊、搖尾乞憐、苟且偷生,他?最看不起的,那個卑賤的奴婢。


    用這樣低三下四?的語氣,卑微地乞求她。


    ——他?居然也有?今天。


    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強烈的快意,卻又實在覺得荒誕無比。


    他?喜歡她,喜歡她什?麽呢?


    從前她百般糾纏,他?連正眼都未曾瞧她一眼。


    何以突然轉了性?


    無非是因床笫上的那點事,可?憐薛鈺從未碰過女人,不過與她睡了幾迴,嚐到?了滋味,便以為對她情根深種?了。


    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麽說來,她倒是真替永安感到?可?惜,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若是她當日沒有?取代她與薛鈺春風一度,那現在薛鈺情根深種?的對象就是她了。


    不過被薛鈺這樣的人喜歡,也實在算不得一件好?事。


    趙嘉寧不禁有?些怔仲。


    薛鈺看著她,指尖迷戀地描摹她的眉眼,觸感溫熱鮮活。


    是真真切切的趙嘉寧,再?不是幻夢中那冷冰冰的假象了。


    心中便不由得泛起激盪,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單隻是這樣觸碰她,他?已經不可?抑製地微微顫慄。


    他?看了她一眼,唇邊逸出一絲苦笑:「怎麽,看到?我為你變成這個樣子,心裏很?得意是不是?」


    「盡情得意吧趙嘉寧,我認栽了。」他?撫摸著她的臉,神情說不出的繾綣:「你知道麽,在見到?你之前,我想?了一千種?折磨報復你的法子。」


    「背叛的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可?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又輸了。」他?嘆息了一聲:「寧寧,隻要你現在服一下軟,說你後悔了,你之所以會離開我,不過是一時?糊塗——你隻要這樣說了,我就原諒你,好?不好?。」


    他?的指尖慢慢移到?她的耳垂,觸摸上麵?那道淺紅的疤痕,輕輕皺眉:「當初你將耳墜生生扯下,該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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