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能不聽他的話。


    恰是時?舞姬揮舞水袖,正好遮擋住了他二?人,趙嘉寧一咬牙,抓住這個間隙,傾身上前?親吻了薛鈺。


    薛鈺再怎麽也料不到趙嘉寧會?突然吻他,猛地睜大了雙眼,擱置在?案桌上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水袖拂落,趙嘉寧立刻退了開去,一張小臉染上緋色,抬頭忐忑地看著薛鈺,水眸濕^潤,瀲灩生色。


    薛鈺像是還沒迴過?神來,眼中顯現出一絲迷茫和怔忡。


    可片刻之後,戾氣陡生。


    趙嘉寧暗道不好,可已經躲避不及,舞姬再次揮動水袖,遮住兩人身形時?,薛鈺的手指已經扼在?了她的頸側。


    「趙嘉寧,你找死。」


    他的唿吸略微有些急促:「你怎麽敢……」


    趙嘉寧知道薛鈺隻用了一成力,可她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隻能勉強道:「不是……不是你叫我親你的麽……」


    「我叫你親我?」他極短促地笑?了一聲,眼底泛上冷意:「趙嘉寧,誰教?你這樣睜眼說瞎話的?」


    他一字一頓,咬牙道:「我這麽厭惡你,怎麽可能會?想吻你。」這話卻不知是提醒趙嘉寧還是他自己。


    趙嘉寧覺得?委屈,學著薛鈺方才的手勢,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唇角,剛想辯解正是因?為?這個手勢她才會?去親他,可一碰之下,指尖卻沾了濕意,原是之前?她吃螃蟹吃得?起?勁,薛鈺大概是怕她當眾噎死惹他難堪,畢竟明麵上她是他的人,便?遞過?去一杯牛乳,她喝完後忘記擦拭,是以眼下唇角還殘留奶漬。


    趙嘉寧怔怔地望著指尖的那點?乳白色液體,腦中轟的一聲,忽然間冒出一個極可怖的念頭:難不成薛鈺那個手勢的本意便?是讓她擦拭唇角的奶漬,而非是向她索吻?!


    是了,便?是如此?!正如薛鈺所說,他這樣厭惡她,怎麽可能會?向她索吻?那既然不是薛鈺的意思,她主動去強吻他,這豈非是找死?


    趙嘉寧一張小臉瞬間嚇得?煞白,雖然知道徒勞無用,但她還是著急辯解道:「不是,你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你……」話說到一半,又急得?差點?咬掉舌頭——這個時?候,她怎麽還能說出她以為?是薛鈺向她索吻這種話呢?


    這隻會?進一步激怒他!


    按照她對薛鈺的了解,這個時?候大錯既然已經鑄成,隻有乖乖認錯不嘴硬,將過?錯全往自個兒?身上攬,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她眼一閉道:「對……對不起?,是我無狀冒犯了您……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您就原諒我這一迴吧。」


    薛鈺深看了她一眼,眸色翻湧,片刻後,滾動了一下喉結,叫了她一聲:「趙嘉寧,」


    他的嗓音冷冽,放沉後又富有磁性,格外蠱人。


    趙嘉寧再抬頭看他時?,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常,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審視著她道:「那這迴……是誰給你的膽子?」


    趙嘉寧咬緊唇瓣,心一橫道:「是……是我自己……情不自禁……」


    薛鈺似乎怔了一瞬。


    趙嘉寧心中打鼓,也不知道此?番冒犯了薛鈺會?有什麽下場,見?薛鈺久久不發話,難免心中忐忑,於是偷偷抬頭覷了他一眼,卻正好對上少年玩味的目光。


    薛鈺眉尾輕挑,緩緩鬆開了扼在?她頸側的手,轉而替她擦拭了唇角殘留的奶漬。


    指腹摩挲過?肌膚之處,趙嘉寧起?了一陣顫^栗。


    薛鈺的動作其實是極溫柔的,她卻隻覺得?毛骨悚然。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忽聽頭頂上方響起?了一記輕嗤。


    「趙嘉寧,」薛鈺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懶洋洋道:「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


    酒過?三巡,一名小太監快步走到魏熙帝身旁,附耳跟他說了什麽,魏熙帝聞言龍顏大悅,撫掌笑?道:「快宣。」便?有一名護衛上前?進獻了不知是什麽寶物,由紅綢布蓋著,魏熙帝大手一揮,將紅綢布掀去了,但見?一個紫檀鳥籠裏關著一隻海東青,品相上佳、毛色純白,神姿英勃,炯炯有神。


    底下百官見?狀卻麵麵相覷,一片靜默,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趙嘉寧心裏奇怪,這鷹不是挺英武的麽,進獻給聖上有何不妥麽?莫非是有什麽不好的寓意?


    卻見?一旁薛鈺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道:「海東青是萬鷹之神,素來是皇室的名寵,不過?在?我朝卻是個例外。憲宗當時?頒旨將海東青劃出進貢名單,便?是認為?架鷹走狗是耽樂之舉,使人盪心於田獵,因?此?朝中風氣便?是如此?——沒人會?向皇帝進獻海東青,除非他是想討罵。」


    趙嘉寧聞言有些同情地看了那名護衛一眼:「那進獻的那個人豈不是要受罰了?」


    薛鈺動作稍頓,抬頭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你擔心他做什麽?」


    他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又沉了幾分:「怎麽,你看上他了?」


    趙嘉寧:「…………」


    趙嘉寧是真不明白薛鈺是怎麽想的,不過?也是,她要是能理解薛鈺的所思所想,那才可怕。


    ——薛鈺此?人,他的心思豈能按常人揣度。


    不過?非要按照他的邏輯想,其實也不是不難猜出一二?——她如今是薛鈺的侍妾,是他的奴婢,便?也是他的所有物,像薛鈺這樣的人,怎麽會?容許自己的東西惦記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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