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嶸正道:“大巫師,且不說白發婆婆能不能給我們想要的東西,她僅吃人這一項,您能容忍這種惡行?”


    大巫師枯槁的聲音響起:“王子殿下,老夫知道您一心想要吞掉大乾,那白發婆婆這女人就對我們十分重要。這女人的身份,也足以撼動大乾國的半邊天。無論她能不能給我們想要的東西,她對我們來講,都比您懷裏的女人有用多了。”


    亓官嶸正抱著我往後退了一步,他道:“我是不會讓你們碰汐兒的。我們不會成功的,西字盟的盟主已經在偷天換日了,而我父王卻還蒙在鼓裏。我們戎佘自保都困難,何談吞並大乾?”


    大巫師勸解道:“隻要白發婆婆說出地點,我們即使滅國也能東山再起。白發婆婆隻要能活下去,王子的雄圖霸業指日可待!”


    亓官嶸正神色凜然:“我要稱霸不會靠女人的。好了,大巫師,白發婆婆讓她自生自滅就好,你休要再管!”


    大巫師冷哼一聲,以長者口吻道:“孺子不可教也!”隨後對眾巫師道,“將王子懷裏的女人搶過來!王子要護著她,就再讓他吃點苦頭!隻要不傷到王子性命,你們隨意!”


    刹那間,黑袍巫師像一群黑鴉飛撲上來,亓官嶸正對我吼道:“抱緊!”便抽出寶劍,和黑袍巫師們對抗。


    他一隻手抱著我,動作根本施展不開,很快,接二連三的刀劍襲向抱著我的那隻胳膊,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胳膊上迸濺出的血花。


    我心中滿是擔憂,更多的是愧疚。


    原來他並不想將我交給白發婆婆啊,我以前總是恨他,認為他想拿我去做交易。


    可我並不想欠他人情,他是真心愛我也罷,他是逢場作戲也好,我並不需要他給我的溫情,我想要的,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人,而那人已是不再要我,現在,我孑然一身,不想再惹桃花。


    我胳膊發力,將他推開,我掉落地上,青青草地被我砸出深坑。


    黑袍巫師們一擁而上,將我和亓官嶸正生生隔開。


    亓官嶸正被人拉住,臉上掙紮的青筋暴起,他大喊:“不,汐兒!迴來!”


    我對他淺淺一笑,“嶸正王子,這輩子能遇到你真的很幸運。我不值得你為我拚命,你迴去好好做你的王子,聽大巫師的話,他是真心為你好的。”


    我被黑袍巫師架起來,大巫師走過來,對我道:“小丫頭,你很合老夫眼緣,奈何是個毒人。”說畢,他拿著權杖在我手肘、膝蓋四處各敲一下。


    鋪天蓋地的疼痛朝我襲來,痛得我驚叫出聲。我不可思議的看向他:“我都斷了手筋腳筋為何還不放過我?”


    大巫師道:“你有推人的力氣,那就多一份危險。敲碎你的關節,省的惹白發婆婆煩憂。”


    亓官嶸正大吼:“大巫師,你把她還給我,不準你這樣對她!我要殺了你!”


    但無論他如何掙紮,他的胳膊都被黑袍巫師緊緊禁錮。


    我心中已如死灰,小乞丐的拋棄,他人的迫害,讓我連最後生的希望都泯滅。


    我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對亓官嶸正笑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亓官嶸正眼圈紅紅的,像個失去寶貝的小孩,“汐兒,我真的喜歡你啊,你總以為我在騙你。”


    我心跳亂了一瞬,在無望的絕境能得到片刻的溫馨都讓我覺得感動。


    我抽泣一下,隨即再次展開笑容:“亓官嶸正,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去愛你,作為這輩子的補償,好嗎?”


    亓官嶸正搖頭:“不,汐兒,我不要你死!”


    我不知道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因為對亓官嶸正的愧疚,我難受的渾身顫抖。


    我道:“我們約好了,下輩子我去愛你,你不準像小乞丐那樣拋棄我,好嗎?”


    他沉吟許久,終於答應,“好,汐兒,無論這輩子,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我都隻愛你一人,都不會拋棄你,至死不渝。”


    隨即他對大巫師道:“你把她送給白發婆婆,我就隨她一起走黃泉,下地獄。這是我的誓言,大巫師,你看著我長大,你知道我向來說道做到。”


    大巫師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果真是個紅顏禍水,王子殿下,你稱霸天下的雄心呢?!這女人絕對不能留,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為個女人尋死覓活,哪有一點霸者之風!!”


    大巫師麵容扭曲,不待亓官嶸正再言語,直接一個手刀將亓官嶸正劈暈。


    大巫師麵色不善的走近我,吩咐黑袍巫師們帶我去見白發婆婆。


    白發婆婆見不得光,依舊藏在地下。


    這老太婆病的不輕,渾身哆嗦個不停,身上的肌膚皺裂開來,慘不忍睹。


    她一見我,就猛的朝我撲來,一張嘴咬在我胳膊上,瞬間就見了血。


    好在亓官嶸正的衣服料子上好,白發婆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把我的肉咬下來。


    我嘲笑道:“老婆婆,您這牙口也忒不好了。您說您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何必窮折騰這些,到時候進了地獄,得下十八層受罪,多不值過。”


    白發婆婆發出“嗚嗚”兩聲,像是小動物嘶鳴。她咳嗽很久才說出話來。


    她先讓包括大巫師在內的所有人退下。


    然後她將我拖到火盆前,取了一把刀。


    她道:“丫頭,真沒想到那小子會載到你手裏。若不是我這病症等不了了,我倒想利用你把他折磨死呢!是他把我害成今天這幅模樣,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過,隻要我吃了你,我和他就來日方長,慢慢鬥!”


    我以為她說的亓官嶸正,頓時讓我覺得器官嶸正和大巫師被這女人利用了,我斥責道:“亓官嶸正和你什麽仇?你竟要這般對他!”


    白發婆婆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哈大笑,她手裏的刀隨著她的動作閃著寒芒。


    她道:“原來你愛的是亓官嶸正,還虧得我以為你對褚寒煜一往情深。哈哈哈,那小賤人的兒子,活該沒人愛!”


    褚寒煜是大乾國前太子,早就死了十年了,關褚寒煜那太子爺什麽事?


    褚寒煜,褚寒煜,姓褚,褚先生……


    我詫異道:“西字盟的盟主是前太子褚寒煜?!”


    白發婆婆笑道:“亓官嶸正沒告訴你嗎?看來你雖然愛他,但他卻不一定愛你,瞞著你這麽大的事情,他可是發現那孽種還活在世上的第一人!”


    亓官嶸正告訴我或是不告訴我都沒關係,因為他沒那個義務。


    而我卻無法消化這一消息。


    小乞丐是褚寒煜,他是當年的小太子,他的母後是夢瑩皇後,是那個害死我娘親和爹爹的罪魁禍首!


    還有他的舅舅,他的舅舅受夢瑩皇後之命,親手逼死了我的父母。


    我原本以為裘一諾隻是愛慕夢瑩皇後,沒想到夢瑩皇後和裘一諾竟然是兄妹。


    為什麽我覺得這般混亂,好像哪裏出了岔子,讓我覺得有些不對。


    我來不及細想,白發婆婆就用刀劃開我的衣服,她從我手臂上割下一塊肉,貪婪的放進嘴裏咀嚼。


    胳膊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音。


    那疼痛簡直不是活人能忍受的。


    我的胳膊鮮血淋漓,痛得我恨不得讓那條胳膊離家出走。


    白發婆婆吃完,看著我痛苦的表情突然道:“你好像她啊!”


    她頓時蹲在地上,用布滿鮮血的手將我臉上的發絲掃開。


    “像,像,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你痛苦的模樣,簡直和那賤人一模一樣!難怪那孽種會喜歡你!哈哈哈,原來他就是在找一個替代品!”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可我卻痛得無暇顧及她口中的“女人”是誰,也無暇為小乞丐隻當我是個替代品而難過。我現在真的恨不得將這女人殺了!


    白發婆婆用刀抵在我臉頰上,刀鋒微動,我臉上一痛。


    她冷笑道:“你知道我最恨那女人什麽嗎?我最恨她有那麽張清純的小臉蛋!她就喜歡用那張臉蛋迷惑男人!讓所有男人都圍著她團團轉!哈哈哈,不過,我早就將那張臉毀掉了,毀的連皇上都沒認出她來!哈哈哈!”


    聽她意思,她是大乾皇宮裏的人,而且還是後宮之人!難怪小乞丐在找她,小乞丐說她害了自己母親,莫非是後宮爭寵?


    我問道:“你到底是誰?”


    她理了理濺血的衣衫,擺了個端莊大氣的姿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道:“我是誰?我是大乾國的……呃……”


    突然寒芒一現,一根銀針沒入白發婆婆的脖子。


    白發婆婆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目,嘴還在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隨即,她“撲通”一聲倒地,渾身抽搐不止。


    我想,她大概是死了吧。


    心中瞬間痛快,我可以活下去了。


    而後我瞥到銀針,又想,是褚青來了,褚青來了小乞丐會不會也來呢?


    不,應該叫太子殿下。


    我若見到他,我是把他當成前情人,還是當做仇人的兒子呢?


    我總覺得老天在折磨著我玩。


    讓我愛上仇人的兒子,仇人的兒子殺了自己的仇人,我卻以為他在幫我報仇,竟然對他感激涕零。


    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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