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睜開雙眼,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菲斯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屋外陽光溫暖,人們朝氣蓬勃的聲音讓他產生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是在靜靜地等待什麽。


    良久,菲斯特見周圍沒有像之前那樣發生變化,這才鼓起勇氣起身。


    坐起身,他發現自己的被褥已被汗水打濕,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零碎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記得昨晚自己和溫迪吃完蘋果派,然後溫迪讓他睡在床上,再然後……


    他已經記不清了。


    菲斯特剛走沒兩步,就感覺一陣頭昏,想幹嘔,忙扶住身旁的牆不讓自己跌倒在地。


    半晌,緩過神後,他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指尖觸碰到從水龍頭裏不斷流出的涼水,心中的繃緊的弦也隨著水流逐漸放鬆下來。


    「是夢……」


    長大成人以後,菲斯特就再也沒做過夢了。大家都說這是須彌人的特徵,他就沒有多在意了。


    可是自從來到蒙德,他開始會做夢了。


    這次已經是第二次。


    菲斯特眸中無光,像是丟了魂似的將自己浸泡在涼水中,身後的長髮在水中飄散開,猶如紅色的水藻。


    這個夢格外得真實,都是來自於他的過去。


    菲斯特每每迴想起,就會感覺胸口處的舊傷正隱隱作痛。


    老爹卡特姆有野心也有實力,他在受到挫折後,帶著年幼的菲斯特逃到了喀萬驛尋求安塔的幫助,而後又重迴到沙漠闖下了屬於自己的成功。


    一如菲斯特幼時所說的那樣,卡特姆並不是失敗者。他隻是信錯了人,被惡毒的人心擊潰了他所有的榮耀,最後隻能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地度過餘生。


    從年少時起,菲斯特就為了重病的老爹,沒日沒夜的賺錢,什麽活都接,與安塔兩人一起不斷續上那昂貴的醫療費。但是卡特姆可能是不想再看到親人如此勞累,選擇自我了結,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有人說夢是虛幻的,不要相信。


    然而這句話根本不足以抹去他在夢中體會到的絕望和無助……


    「滴答」


    水從他髮絲中滴落,在水麵上激起陣陣波瀾。


    聲音雖小,卻被這浴室無限放大,驚醒了沉浸在迴憶中的菲斯特。


    菲斯特抹了把臉,嘴角勾起,不禁發出了嘲諷的笑聲,「嗬嗬,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卻因為一個夢搞成這副德行,你tm真夠窩囊……」


    說完,他起身換好衣服,走出浴室。


    眸光微轉,掃視著屋內,想要找出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怎麽也找不到。


    最後,菲斯特在桌上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小菲,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晚點再迴來。]


    溫迪很神秘,卻又對他坦誠,願意告訴他自己喜歡什麽,討厭什麽。


    菲斯特覺得自己了解他的許多,但是又好像不了解他。


    就像風,明明對它很熟悉,卻又怎麽也抓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指間溜走……


    菲斯特揉捏著紙條,腦子裏不受控製地想起在夢境中,他不管多努力也觸碰不到的少年。


    壓抑的情緒再度席捲了他的胸口,心髒一下又一下地跳動,卻每一下都沉重得令人難以承受。


    菲斯特無法,隻好先站在原地深唿吸,並在心底暗自說道:沒事的,都是夢……


    情緒被他緩緩壓下,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


    「都是夢而已。」


    平復下來的菲斯特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他拿起架子上掛著的鬥篷,決定出門做委託。


    過往的一切都沒能將他擊倒,一個夢同樣也不能擾亂他的生活。


    ……


    傍晚,摘星崖附近的千風神殿,


    「咕!」


    隨著狂風之核的一聲悲鳴,菲斯特的委託也就此結束了。


    地麵上到處是戰鬥時留下的痕跡,菲斯特的身上還受了點輕傷,很明顯今天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菲斯特並沒有把這些傷口放在眼裏,他拿著委託單想要返程。


    卻隱約聽到熟悉的琴聲。


    腳步一頓,他扭頭朝著山崖方向望去。


    溫迪?


    心裏很清楚自己不該去打擾溫迪的私事,可是身體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摘星崖。


    遠遠地,菲斯特看到在摘星崖的山崖處,有幾個令他熟悉的身影。


    是騎士團的團長、酒館老闆以及金毛和漂浮物。


    而溫迪正拿著一把豎琴,姿態優雅地彈奏曲子,神情肅穆,似乎在和什麽人對話。


    他們是在做什麽?


    菲斯特收斂住氣息,將自己小心隱藏在杉樹後,觀察著。


    就在這時,藍色的巨龍自山崖前出現,翅膀帶起的強風吹得幾人睜不開眼,不由得抬手掩麵。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麽可談的了……」


    溫迪望著巨龍,說了什麽,但菲斯特的位置離得比較遠,聽不太清。


    「溫迪他居然能和龍交流……」


    菲斯特有些意外,他知道溫迪不一般,但是沒想到居然他還能與龍交流。


    陡然,一道冰刃襲擊了溫迪手中的琴,溫迪也因此受了傷。


    一隻冰係深淵法師出現,舉止傲慢,似乎在嘲笑著溫迪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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