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機雖不曾見到這告示上的內容,也分明聽說了這些個七嘴八舌,奈何無有個對證,沒人站起來做個對頭,但是身上就牢牢地扣上了帽子。有嘴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現在見到冠鬆手上的告示,心中不由地恨憤了幾分,雖然是長了一張粗狂的大臉,心中卻是實實地陰暗了幾分。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幾分冷笑的意味,“這位少俠,器宇不凡,看身後玉劍,也是出品不俗,不如到寒舍,喝杯小米酒,說上幾句話語,嘮了心事。”


    冠鬆還未有答話,這邊無機已經不著痕跡地挽住了他的手,半拉半扯地拖著他來到幾間木屋麵前。


    冠峰等人正也是說不清晰,隻好尾隨在後。


    無機推開正中木屋大門,無有餘物,隻得大桌子一張,長凳四條。桌子上空無一物,隻有屋子牆角有酒甕數隻。無機手一撈,單手拎了一個,再是一拋,酒甕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轉了幾個大圈,又聽“啪”的一聲,無機的手一拍,酒甕也穩穩地落在了桌上。“嗬嗬。”無機嘴裏冷笑一聲,伸手往酒甕上的紅布,用力一扯。


    頓時酒香四溢,“楊梅泡酒。”冠鬆探頭一看,點點頭。


    “坐。”無機雙手一按冠鬆的肩頭,把人按坐在桌旁,又拿著自己不是很妥的眼神狠狠地盯過了冠峰等人,見他們一一落座,突然扯開了嗓子,“有理,快過來,布酒。”


    不多時,一位垂眉順目的少年匆匆走了進來。他著急忙慌地向著無機做了一個揖,不等無機迴應,又向冠鬆等人一一作禮。緊接著,又是一個轉身,閃進了一側的房間裏,迴身捧著數隻大碗,一一擺放在了冠鬆等人麵前。


    “這難道是喝酒用的嗎?”冠鬆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地看著有理。有理搖搖頭,伸出左手,手上掛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有玉杯八隻。加上自己,正好湊成了一滿桌。


    “我並不會飲酒。”冠鬆推辭說。“既然來了無機閣,哪能不喝無機酒,豈可不會無機陣。”無機朝著有理使了一個眼神,有理低眉順眼地對著冠鬆等人的拒絕視而不見,滿滿地倒上了八杯酒,有理不可說,這便是了無機酒的精髓罷。


    杜鵑微微擺擺手,卻見冠鬆拿起酒杯就是一飲而盡,不由得心中詫異。“大家都喝著,好會會這無機的無機陣法。”說話的是冠鬆,原來是如此,杜鵑恍然大悟,也是拿起酒杯,清酒玉杯,芊芊細手,生活不過是這樣吧。冠峰清衝對視一眼,也是一飲而盡,紮髻童子和香玉也是品了品這酒釀醇香。


    “哈哈哈,倒也,倒也。”無機拍手大笑,隻有有理一臉沉默地站立在一旁。


    清衝因為體質所限,不多時,勉強睜開自己的眼睛,開了一條縫隙,看到了冠峰等人都靠在桌子上,正睡得香甜。明白這是又遭了道了。“快醒醒。”說話的清衝,著急地搖晃著每個人的肩膀。


    “怎麽又錯過了?”冠鬆捂住自己的額頭。


    “快走,敵暗我明,我們昏沉倦怠,恐怕要任人宰割!”冠鬆強自鎮定自己心神,拉起冠峰等人,相互攙扶著就要走出去。


    門已經關了,無機有理也不在屋內。隻能從糊了紗窗的窗格之中隱隱約約地看到無機和有理正坐在屋外下著黑白二色棋子。窗格狹窄,容不得人通過,門就那樣簡簡單單地立在那裏。清衝上前一拉門,門鎖著。再拉著幾下,隻聽到門鎖碰到門框上包邊的聲音。再拉上幾下,“哐哐”作響之外,好像阻隔在那裏。


    “應該是橫開鎖。”冠鬆細細聽過聲音。“橫開鎖多為銅製,鎖堅硬,不易破壞。鎖有斜舌,斜舌收縮,則鎖芯上扣。以前家中,父親也用這橫開鎖。鎖芯是圓柱體,外形卻是圓形。剛聽這碰鎖的聲音,應該是長方形。這鎖暗鎖五齒,彈子要過五個彈珠孔。鎖上的時候,五孔合成一重合,開了第一粒彈子,而後才有第二,三,四,五,以此類推。橫開鎖才有機會打開。”


    “鎖掛扣在門外,門雖然能推開一點縫隙,但是這縫隙隻容得一根手指,就算有鑰匙,也難開得這鑰匙掛扣。”香玉的擔心不無道理。有鎖有扣,知道卻又是如何,不過是無可奈何。就算無機,或是有理有放下一把鑰匙在房中,恐怕這無機陣的橫開鎖也不能單憑一個手指就能夠開了這心鎖。


    冠鬆不由得有些氣餒,他坐到了桌邊。


    沒有鑰匙,就算有鐵絲,也難以觸碰到鎖孔,就算觸及鎖孔,恐怕也無法碰到鎖芯。


    清衝等人也是一臉的沉默。


    一時之間,房間之中很是寂靜。隻剩下幾絲酒的餘香在空中飄蕩。紗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照耀在了酒氣之上,仿佛這酒香也成了可見的事物。紮髻童子畢竟孩子天性,看著酒氣在陽光下漂浮,扭動,感到頗為有趣,隻是在暗處,這可見的酒香就消失不見了。


    “還有心思看這些。”清衝並沒有好氣。他氣衝衝地湊上前去看門鎖,卻並無所得,隻是壞了這紮髻的心情。紮髻有些鬱悶,喚出來暗影,一人一雞,對視無語。


    酒香越發濃鬱,好像要這盛滿這房間。


    酒甕並不在房中,這酒氣是從外麵飄將進來。粗疏的窗格,窗格間的縫隙,還有門的縫隙,這些酒香無孔不入,無孔不鑽。


    突然,冠鬆一拍大腿。“有了。”嚇得一個激靈,這酒中分明帶著催眠的意味,要趕緊走出這房間才行,不然恐怕是要醉死睡死在這無機陣中。杜鵑眉眼一抬,輕輕飄過去一眼,送了一個微笑。“你有什麽辦法?”


    “這門,有什麽用?”冠鬆滿臉的興奮之色,說話卻是答非所問。冠鬆見大家不解,“門,又上鎖,不過是為了讓人出不去,讓人進不來。”冠鬆自得地笑笑,“這無機做事從不按常理,隨行所至,卻偏偏地身邊跟著個有理。這有門,就有了門的所在,有了門的用途,更有了門鎖的用途。壞不了這門鎖,打不開這門,出不得這門去。既然如此,不如壞了這門的所在,別去理會這門的門鎖。”冠鬆侃侃而談,大家雲裏霧裏。


    “錦雞,借一根羽毛給我。”冠鬆向著錦雞伸手,錦雞昂著腦瓜,又搖擺了自己的尾巴,半天,終於還是給了冠鬆一根羽毛。


    冠鬆走到門框邊,羽毛在上下門框的門銷處,隻戳得兩下。兩片門就被卸了下來。


    再也無這門,況這門上的橫開鎖。


    大家踏步走出房間,看到門上的長方形橫開鎖上還粘附著一條魚,應該是有著年年有魚的寓意吧。


    無機和有理專注在自己的棋盤之上,對著冠鬆等人卻是視而未見。冠鬆幾個健步就要走向無機,這無機陣不曾想會是如此的簡單。走了許久,並不能近得無機半步。隻是眾人四周又突地長出了房子,眾人在了房子的外側,要靠近無機,必須要過了這門,打開這門外的五輪密碼鎖。


    鎖上有五圈數字,數字0到9,分明是9之極數。五個密碼數字,破鎖不可得,破門也是無稽之談,隻有知道這數字,解開這密碼,才能開了這密碼鎖。除了無機,有理,還有楊梅酒,八個人,無機陣,還有大碗,玉杯,冠鬆等人並不知道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可是這五個數字應該如何得出,這鎖堅固無比,清衝拿斧頭劈了一下,人一下子被震了出去,劈門,也是了不可得。這陣法給予這陣中事物無上的保護。


    “這真是一個難題。”冠鬆完全被難住了。八個人,八個碗,八個玉杯,一個酒甕,一張桌子,四條凳子,兩個主人,六個客人,這其中沒有頭緒,看不出方法,完全是隨機,完全是無機。


    如果有理可循,也可反其道行之。這無理至極,真是該死。恐怕這無機陣,大家誰也是出不去。


    酒氣開始飄過來了,從包圍著眾人的房子群中飄散開去,漫延開來。


    門是打不開了,冠鬆漫無目的地在地上踱著步伐。


    “向酒飄來的地方去。”杜鵑說道。真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這無機可望而不可及,就算開了門,出了房間,這無機陣也是半點出不去。這無機行事不按常理,頗是不講道理。不如在房子群中四處走走,不一定走著走著,就走了出去。


    房間中,酒氣飄進來,開門後,卻並不見酒氣。恐怕門外門內並不是真的一門之隔而已。如杜鵑所說,沿著酒香飄來的方向,恐怕才能真正的找到這無機的所在。最所謂眼見不為實,況且眼下,也是並無其他方法可想。


    冠鬆猛地一跺腳,“走,跟著酒氣,酒香,找到那就甕,說不定就找到了那根源。”冠峰等人並不言語,隻是默默地跟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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