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柔手一行人行至宅子前,宅子側開一門,高一米有餘。花柔手才要舉手敲開房門,卻見門開了一個縫隙,緊接著一個紮著發髻的圓圓的小腦袋鑽了出來,正是劉眉府中的一位童子。


    門是細長,庭院就很是寬廣,中間乃是青石板鋪就的路徑,兩側卻擺滿各種的花傘,乃至靠牆的棚頂之下也倒懸著各式花傘。庭院路徑直通內院,內院之中很是寡淡,就擺放著幾盆花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劉眉和其夫人花月正在煮茶準備待客。


    劉眉見花柔手等人走到庭院中,連忙迎到了內院院門處。他拱拱手,“有勞花大鏢頭。”花柔手點點頭,伸手去取過那女子背後的青色輪迴傘。正要雙手奉上,了了這一樁要事。卻又數十繩鉤勾上庭院牆頭,緊接著,黑衣蒙麵之人就飛攀上牆頭之上。為首,有一白衣女子,蒙著麵紗就分外引人注意。


    女子身材婀娜,腰身俏麗,長發高高梳起,又筆直地垂將下來。看不清容顏,隻有鵝黃色的麵紗上露出一雙明眸善睞。也是不說話,手中有一連發弩箭,“琤琤琤。”三箭就落在了花柔手的腳前,逼得花柔手連續幾個倒退。這邊人還未曾有站穩,數根鉤繩已經朝著花柔手手中的輪迴傘席卷而去!花柔手腳還未有停歇,連忙掄起手中的輪迴傘就是幾個迴旋,磕碰掉了那些個鉤繩。趁著鉤繩迴收甩動的空隙,連忙把輪迴傘係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是右腳往上一挑,挑起了地上的一把花傘,撐在手中防備之用。


    “唿唿”“唿唿”之聲並不曾斷絕,青衣人鉤繩在手,或群聚,或分擊,有時攻首,有時取腳。雖然並不曾造成鏢隊一行人的傷亡,可是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


    “且暫停手,有話好說。”說話的正是劉眉。花月卻是招唿了家中護衛,“有甚好說,還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家中護衛手中並無兵器,卻是取過庭院中的花傘,閉合之間,或點或遁,或揮舞或飛旋,一時之間,黑衣人竟也是無計可施。鉤繩有被纏繞在花傘之上,也有被屏蔽在傘陣盾牌之外。青衣人見勢已是不可為,便棄鉤繩而就近,紛紛跳落在庭院之中,更從身上取出軟劍。


    不過片刻,數把花傘上的傘衣已經猶如襤褸,隻剩得骨架分明,隻是這花傘骨架之上也有著條條劍痕,甚者有些傘中細骨已經劈成了一些許的破細條,合著並不如軟劍的銳利,更是顯得粗重遲鈍。就算是打開傘架,這軟劍可以挑破傘布,傘架卻是拘不住他。一時之間竟然敗勢頓顯,眼見得落入了下風。數個護院更是身上血跡斑斑。


    劉眉卻是突然大喝一聲,“花鏢頭,劉某人對不住了。”他一把抓過花月脖頸上的一塊玉牌,那玉牌圓形,是一塊通體剔透的青玉。劉眉手中青玉被按在了庭院上的一個圓形雙魚太極之上。


    “快阻止他。”白衣女子著急大叫。


    可是已經是來不及,哪怕眼見得數把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劉眉嘴角的血液仿佛也帶上了自己的笑意。他伸出一隻手,想握住飛身而至的花月的手。“對不起。”喃喃三個字,斷斷續續,眼見得花月點點頭,許是終於放下了心中重擔,劉眉轟然倒地。“哈哈哈哈。”花月不怒反笑,“你們一個也走不了。這劉府的天羅地網陣,你們進得來,卻是去不得。”花月最後溫柔地對著劉眉笑了一笑,突然抓起胸前的一把小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天羅地網陣,也是我們要闖的陣法嗎?”紮髻童子一臉疑惑地問道。


    “自然不是。”冠鬆慢條斯理地說道。


    劉家庭院的牆麵之上原來附著著一層厚厚的傘衣,青玉佩打開了機關之後,數根鐵棍迅速有序地架構在了庭院的四牆之間,縱橫交錯,上下間隔,就像現編的漁網,逼得眾人不停地躲閃,卻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夾雜在鐵架之中。這裏正動彈難得,花柔手小心翼翼得曲側著自己的身體,想移動一下的腳步,卻在最上層的鐵架上突然長出了雨布,天空也頓時籠罩在了一片橙色之中。


    雨布的下方又嘩啦啦地掉落下許多的飛刀,有多人中刀,鮮血飛濺在了鐵架之上,一時之間,劍與刀的相擊之聲絡繹不絕。“這樣下去,我們一個也走不了。”花柔手見到好幾個自家兄弟也失去了生命,心中不由得暗暗著急。他彎曲過自己的手臂,勉強夠得到了背後的輪迴傘。為今之計,隻有取下輪迴傘,在這天羅地網陣法之中方才有一點兒的勝算。


    隻是這手臂被飛刀割傷割破,血液也流入了輪迴傘內。輪迴傘頓時大方光芒,陣內一片白熾。


    光芒正盛,“言兄,快。”言鏢頭聽得花柔手喊話,勉力取過輪迴傘,傘的光芒慢慢熄滅,卻開始不停振動,言鏢頭打開輪迴傘之後,卻直到再也無法將他抓在手中,終於,輪迴傘飛入空中,不停地伸出一層兩層三層的傘衣,傘衣之下,各式武器自動發動,在花柔手和言鏢頭保護在了刀雨之中。也不知道多久,刀雨終於停歇,花柔手和言鏢頭才小心翼翼地踏出在了輪迴傘外的泥土之上。隻是這天羅地網陣的機關已經失效,而輪迴傘頂墜著的輪迴珠也掉落在了地上。兩個人收迴輪迴傘和輪迴珠,好容易才走到了庭院的側門之前。


    言捕頭才要開得側門,花柔手伸手一攔,“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恐怕這黑衣人更裏應外合,我想在這庭院外頭有他們的人看守。”


    “那如何是好?”言捕頭說道。


    “敵不動,我不動。我們隻能是等著黑衣人的同夥來收拾殘局。我們隻能是進入到這劉府深處,才有一個安身立命的方所。”花柔手言罷,又穿行在鐵架之間,勉力通行,許久才到了這劉府的內院之中。


    內院之中盆栽依舊青翠,就連煮好的茶水還散發著茶葉的清香,隻是這過了一時,茶水已經是冰涼再也沒有了熱氣。


    內院外的藍天白雲,也並沒有帶著紅橙之色,隻是這物是人非事事休,時過境遷已不同,人走茶涼無人看。花柔手和言捕頭繞過了這石桌石凳,步入內宅。


    劉府別無後門,隻有內院,內院後的廂房一十二間,隻在最後那間廂房之中有幾個婢女正躲著,瑟瑟發抖。


    “你們不要怕,我們是鏢師。現在不知道外麵情況怎麽樣,隻是恐怕也要在這裏躲上一躲。”言鏢頭安慰說道,“你們府中可有金創藥?”等了半晌,才有一名長相粗壯一些的女子,看了看唇白齒白的花柔手,“老爺的房間裏有。我去拿。”


    好在花柔手手臂之上的刀傷並不是很深,隻是擦過了幾道,現在血也是凝固在了皮肉之中,隻要上得一些藥膏,並用上布條進行捆紮即可。“言兄,這趟鏢我們損兵折將,你我二人能否離開這是非之地也未可知,這原由是為著我要接這一趟鏢而起,真的萬分抱歉。”花柔手言語激動,“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兄弟們交代。”語音未落,“篤篤。”是庭院的那一小方側門。


    “你們先躲起來。”言鏢頭對那些婢女說道。那些婢女卻說,“避無可避,無從逃避。這劉府因為輪迴傘這一奇珍,也是亙古未見的神兵利器,為了防止這有心之人竊取圖紙,這劉府除了側門之外,就再無任何的出入口,更不用說地道可言。”一番言論,也頗有些見地,花柔手不由得抬頭細細地看了幾眼其中的婢女,“敢問你?”“我知道你的疑惑,我並不是這劉府的婢女,我是花月的妹妹,花薷。適才並不能相信兩位,所以並沒有告訴身份,還請見諒。”此女大敵當前,卻是自若鎮定,見解清晰有條理,講話直接明了,並無遮掩曲意,言鏢頭不由得投了數枚欣賞的眼神。花薷落落大方地點點頭。


    又開口說道,“我們不能前去應門,在這裏也是坐以待斃。兩位捕頭行走江湖,多有見聞,不知道有何良策?”花柔手搖搖頭,言鏢頭更是無所適從。花薷見他們都是靜默無語,“我在這劉府也住了些日子,了解這府中地形,這一十二間廂房之外,劉府還有一處地方所在。”“何處?”“哪裏?”花柔手和言鏢頭心中不由得生發出一些新的希望。


    “隻是這個所在並不通往外麵,隻是反而將自己困死在其中。隻希望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花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既然有計謀,好過我們手足無措。”言鏢頭心直口快。“好,既然如此說,你們都要聽我的。”花薷也是當仁不讓。


    卻說庭院外側,敲門之聲已然停歇,門在踹擊之下,轟然倒在了鐵架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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