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擁抱


    滑稽而巨大的章魚,用一種幾近兒戲的方式將始皇素裳斬出的數道金鱗劍氣給吞噬殆盡。


    “歡愉弄臣的眷屬,汝究竟是何人,何故要滋擾朕的偉業?”幾次嚐試突破無果的始皇,強行壓下心中的暴怒瞪著靠坐在章魚頭頂的西裝女性。


    狼頭假麵下傳來慵懶的聲線,“我是月,假麵愚者——謊言之‘月’,很榮幸能在此見到太初大夏帝國的開國之君——任性的...始皇陛下!”


    後半句好似嘲諷又好似玩笑的語調,讓身為帝王的始皇素裳感到極為不悅,奈何在這片由無數個平行自我意識疊加空間中,對於突然闖入的外來者,尚未完全複蘇的她沒法形成絕對壓製力。


    但這並不代表著帝王的威嚴能夠被他人所褻瀆,龍吟升騰,金鱗似流火般自她的身上竄行,那些象征著皇權的鱗片正一點點將人形吞噬,始皇龍祖的氣度正借由先前被吞食的其他世界投影開始在她的身上複蘇。


    “褻瀆皇權,以下犯上!朕當以始皇之名,將汝滅盡於此!”


    “別這麽心急嘛,陛下。想象一下,你現在隻是生理期到來,導致心情煩躁,所以才會發這麽大脾氣。”遊刃有餘的月微笑著編織出了她的‘謊言’,然後等待她的不出所料是來自始皇更加暴怒的反駁。


    “放肆狂徒!給朕死來!”


    隻是隨之而來的卻是金焰驟熄,重劍軒轅垂地,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始皇素裳額間居然冒出了冷汗,這種感覺正是剛才月口中所說的生理期不適。


    “幹得漂亮!不知道從哪裏跑來的小姐姐!好好讓這個冒牌貨吃點苦頭!順帶別弄壞了本姑娘的身體啊!!”在一旁觀摩的羅浮素裳隔著籠子呐喊道。


    小腹傳來的陣痛,讓始皇素裳苦不堪言,憑借著手中軒轅的支撐才勉強站直了身體,“弄臣的把戲...汝究竟對朕做了什麽!?”


    月沿著章魚用觸須搭起來的台階一步步向下走來,一副輕鬆愜意的語氣“始皇陛下原來也是普通的女孩子,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砰!”


    矗立的軒轅劍發出震顫,周遭的空間在一陣爆響中傳出可怕的衝擊波,身後被懸掛在半空的鐵籠子被震得搖搖欲墜,始皇素裳身上的皮膚開始枯萎,直到化成蒼白的灰燼被抖落下來。


    灰燼之下是重新煥發生機的皮膚,細密的金鱗重新覆蓋在她的身上,人形的身軀隨之慢慢膨脹,就如先前那般,憤怒的皇帝決心要將褻瀆自己的對手徹底撕碎,不惜一切代價,以始皇龍祖真正的形態。


    籠中尚存的素裳們,被金黃色的光幕所包裹,她們所擁有的力量正沿著金鱗鋪就的長路流入始皇身體,察覺到始皇素裳身上傳來的無盡憤怒與殺意,月一個箭步跳迴章魚頭頂,“不是,老娘,你來真的啊!?芽衣姑媽,救命!!!”


    “咻”


    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色彩,淅淅瀝瀝地雨聲自天邊傳來,厚重的雲層間跳動著赤紅的雷鳴。白發的惡鬼,身染鮮紅的彼岸花,她踏著被雨水鋪成的道路自虛無中走來。


    黃泉借助月在她身上留下的謊言,將有與無的狹間與此世相連,此刻逝者哀哭的呢喃聲響起,赤色的刀芒斬向始皇身後金鱗之路。


    “逝者歸去,生者行來...當初是我和他打開生死之間的壁壘才讓你出現...如今要送你歸去,我也有理由出一份力。”


    無聲無色的世界中,黃泉行於過始皇的身側,低語著二者間的因果,淅瀝的雨幕漸止,金鱗之路安靜地崩塌,直到長刀入鞘,始皇素裳的身影始終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此間之仇...朕會在那邊...向汝等討迴...沉眠者的代行...歡愉弄臣的眷屬...”始皇最後的聲音隨著她在這片空間中身軀一起化為了塵埃而徹底消失。


    關押著素裳們的鐵籠跟著消失,身著不同服飾卻長相相同的少女們聚集在一處,羅浮素裳蹦蹦跳跳地迎上來,“黃泉姐,還好有你在!”


    黃泉平淡地點頭,隨即看向帶著假麵的月,短暫的沉默過後,月大大方方地自己介紹起來,“素裳小姐你好呀,我是她侄女,你叫我月就好了!”


    “月小姐,你也好!謝謝你們...誒?月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麽?”羅浮注意到月朝自己張開了雙臂,腦子有些沒轉過彎來。


    “抱一下!”


    “這個好說!”


    羅浮素裳給了月一個大大的擁抱,分開後,月又把視線移向站在一堆人當中的蒼城素裳,這一次她腳下的動作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默默走上前,給了對方一個深深的擁抱。


    周圍的素裳們一個個向二人發出了道謝後,紛紛消失在了原地,屬於她們的夢醒了。


    “黃泉小姐、月小姐真的很感謝二位,還有你,千年後的羅浮素裳...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年輕時候的我一樣,真是羨慕。”


    “本來咱們就是一個人,而且我比你預想中的更加了解你。之前因為某些原因,那個冒牌貨還冒充過你和我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很久,從她那裏我知道了蠻多你和夏在蒼城上的故事。”


    二人還想繼續交談之際,蒼城素裳的身體卻已經開始變得透明,“看來我的夢也要醒了...羅浮的素裳,如果有機會的話,下次見麵也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一言為定!”


    當現場隻剩下三人時,黃泉再次看向羅浮素裳,“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失去了現實身體的你沒辦法迴到那邊去,留在有與無的狹間雖然不用擔心被始皇威脅,但你也有可能染上過多的虛無而再也無法離開...”


    “我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和冒牌貨躲在星核裏看著外麵,多多少少看懂了一些事。也理解了墨夏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我相信他會處理好一切的。為了不讓笨手笨腳的自己給他添亂,我還是決定留下來。”收起先前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羅浮素裳在此刻安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對麵的二人暫時沒有迴答,黃泉看向月,後者理解她的意思,忽然半開玩笑地發言道,“別說的這麽悲傷嘛,想象一下,素裳小姐不管你在這裏待多久都不會被那邊那個大黑太陽給汙染的!”


    “雖然我知道月小姐你是在安慰我啦,可我也有自知之明。不過萬一我也走上虛無命途什麽的,到時候可就要麻煩黃泉姐教我怎麽揮出像你一樣的劍技啦!”素裳同樣用玩笑方式迴應了月的話。


    不久後二人與她道別,迴到了現實世界——蒼城仙舟某處的安全屋。


    黃泉看著摘下麵具的月,有些疑惑地問道,“不打算說出實情嗎?”


    “還是不了...這座蒼城的李素裳有她自己的女兒,而我的母親...已經去世很久了,況且我都抱過了不是嗎,隻可惜來得慢了一些,她另外一半星魂的轉世身沒能見到。”說出這種略帶寂寞語調的話的人此刻不再是那位假麵愚者的壞女人‘月’,而是變迴了那兩人女兒的墨素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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