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這是狐狸,你當心它咬你……」


    「不會,你看它多乖吶。」


    陳硫看狐狸被她擼得舒服,耳朵抖動,眯起眼睛,心癢起來,小心翼翼靠近過去,伸出手指,想要撓一撓狐狸下巴。


    狐狸猛然一睜眼,眸光淩銳,「啊嗚」一口咬住陳硫的袖子,白森森的犬齒離他的手掌幾乎隻有半寸距離!


    陳硫嚇得立刻把手縮了迴去,阿雅則笑得坐在了地上,合不攏嘴,笑聲清清脆脆猶如銀鈴。


    這時,從裏屋傳來徐徐的腳步聲音,兩人抬頭望去,就見紀方酌出來了。


    他大抵才幹了活兒,袖子高高挽在臂彎,露出線條勻停而流暢的小臂,額間還有未能拭去的汗滴,衣帶淩亂而隨性鬆鬆散散地扣著,畢竟在自己屋中,是有幾分自在跟愜意。


    他隨手從旁邊櫃子上拿下手帕擦過額頭,才抬起目光:「來得正好,我們打算煮火鍋吃呢。瑩瑩去集市了,很快就迴來,先坐?」


    「火鍋?」


    「啊,大抵就是燒口辣鍋,煮肉煮菜……這樣的。」


    陳硫聽見辣鍋二字,眼裏浮出一絲懼色。


    阿雅挑眉看他一眼,放下懷裏的狐狸,起身道:「是這樣的紀莊主,我夫君他不太吃辣,前車之鑑已有不少,這迴就……」


    紀方酌震驚地看向陳硫:「你廣東人嗎?」


    「廣,廣東又是何……」


    「算了,無妨無妨。」紀方酌擺手笑道,「那下迴煮菌菇鍋,再叫你們。」


    「好啊。」阿雅笑眯眯道,「對了,祝賀你們搬家。」


    她鑽到陳硫身邊去,從他夫君衣兜裏摸出個絨布小盒,「這是我們鋪子最近賣得最好的香膏,托你的福,從蓼鄉孫家買來曬幹的蝴蝶蘭,和著藥草一塊兒做出來的。」


    「喏,你聞。」她遞給紀方酌,「比起鎮上姑娘們愛用的玫瑰、牛乳香,這種香較為素雅清新,哥兒再合適不過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說,「如今真的不同以往了。從前總覺得一個鎮上也沒幾個哥兒,後來才知道人家是將身份隱了起來,保全自己。現在風氣革新,走在路上,哥兒無端就多起來了!這個月鋪子不知道賣出去多少盒蝴蝶蘭香。我夫君還說要再做一些哥兒喜好的香熏,賣出去大賺一筆。」


    說完捂著嘴笑起來。


    「是啊,」陳硫接話道,「以前不常說哥兒背後那顆痣寓意不祥麽?現在呢,反倒成了吉祥之兆,據說明州城裏那些好龍陽的公子,還盛行在身上點一粒紅痣呢。」


    「嗯?」紀方酌有些疑惑,「點了痣也不能成哥兒,圖什麽呢。」


    阿雅這下笑得更加隱晦了。她看向紀方酌,神秘道:「不就是圖那床笫間的樂趣嘛。」


    紀方酌卡了殼,最終真誠道:「原來如此。」


    你們大俞人還挺會玩的。


    他不知又想起了什麽事情,耳根滾燙髮紅,忙道:「總而言之,謝謝你,陳老闆,還有阿雅姑娘。香膏很好聞……他會喜歡的。」


    「不用謝。」阿雅咧嘴一笑,突然又說:「蘇公子呢?」


    「嗯……孕期不宜多動,害怕傷了身體。」


    「這樣啊。」阿雅道,「還是可以些微活動一下的,對腹中嬰孩百利而無一害。」


    「知道了。」


    紀方酌笑了笑,將兩人送出去了。


    轉身迴到屋內,走到門口,也被毛茸茸給絆了一跤。


    紀方酌很快站穩,俯下身去抱起狐狸——


    「啊,好重。」


    他自言自語,「我早說過,寵物狗不能餵太胖了。幸好你腿短跳不高,不然朝蘇小年撲過去,準給他寶寶壓沒了。」


    他揪了一下狐狸耳朵,果然收穫手背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印。


    「今天搬了新家,你真是格外興奮啊。」紀方酌手癢,又逮住他尾巴根薅了兩下,「我警告你,別闖禍。」


    他心情好,哪怕說著警告,其實也就隨口一言。狐狸隨手丟在腳邊,便向裏屋走過去了,不再理會它去哪玩。


    屋子用屏風隔開,一邊是兩人臥榻,一邊是給還未出生的寶寶準備的小床,角落還稀稀落落堆放了一些雜物,多是大家贈與的禮品。


    頂上擱著一副棗紅色對聯。


    去年進城參加科考的書生,今年迴鄉探望家眷時特意來酒肆報喜,又給他們題了一副。


    紀方酌徑直走向屏風後麵。


    「他們走了?」


    蘇年抓著被角,半張臉隱在下麵,聲音濕漉漉的。


    「嗯,走了。」


    紀方酌道。


    他習慣性伸手覆在他身上的被子上,極輕地撫摸。


    蘇年已懷孕五月有餘,小腹微微隆起一個可愛的弧度。


    他手掌縮在長長的袖子裏,隻露出白皙玉潤的指尖,抓著被子,漸漸鬆開手。


    悶悶道:「叫你不要這時候……做!你偏要。」


    紀方酌心裏像是被狐狸爪子軟綿綿撓了一下,笑著俯下身去,把他躲進棉被裏的小狐狸給抱了出來。


    「別捂在被子裏麵。」他親了一下蘇年泛紅的鼻尖,抵著他額頭,眼中盡是溫柔笑意,「是他們來得太早……這不還沒開始麽。」


    蘇年輕輕地「哼」了一聲。


    不像置氣,更像撒嬌。


    「要繼續嗎?」紀方酌用氣聲道,在他耳邊,氣息溫溫熱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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