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姨,這麽晚,去哪兒啊?」李窈把什麽深夜拋屍、深夜拷打全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縮了縮下巴,一副鵪鶉樣。


    歡姨笑了,笑裏?藏刀,「去金玉司啊,你破壞了宗門的陣法——這可是公共財產,當然要賠償啊。」


    「趁著現在陣法還沒全碎,我們?先去報銷一下,認個?錯。」


    看著歡姨和藹可親的笑容,李窈背後泛起一股寒意。


    *


    金玉司是衍天宗內主管財務的部門,裏?麵的人?一個?賽一個?的摳門。


    這天正是值夜。


    金玉司裏?黑漆漆的,沒有?點燈,正伏案對帳,掐訣消去了草紙上的記錄,門口「砰砰」兩聲,讓他皺了皺眉。


    綠幽幽的光源在頭頂晃了晃,不耐煩的用手裏?的筆桿子敲了敲劍身,「別?動,晃的我看不清字。」


    池應自詡為金玉司盡職盡責的二師兄,絕不浪費金玉司的一燈一燭,值夜從不點燈,全靠壓榨自己的佩劍螢石。


    「誰?」池應用毛筆頭頭戳了戳頭髮,「直接進來。」


    他戳了兩下,懊惱的一拍腦袋:用錯方向了,筆尖上的墨全沾到他頭髮上去了。


    紫衣女子帶著披著外?衫的少女走了進來。


    池應眼睛不太?好,眯著眼睛看了看,隻看見一張蒼白的臉在黑暗中?晃悠,忍不住彈了螢石一下,「二檔!」


    還是看不清。


    池應起身擱筆,頂著雞窩頭眯著眼睛踱步到兩人?麵前。


    「歡姨?」池應語氣訝異,「您帶著個?小丫頭來幹嘛?要什麽直說啊,我這兒立馬就給您送過去。」


    姿態諂媚,極盡討好。


    歡姨笑眯眯的將李窈往前一推,一手搭在池應肩上,語氣溫和:「小池,姨和你商量點事。」她手上用力,把池應拉到院子的拐角處。


    「你和姨說實話,逐月峰的隔絕大陣成本大概是多少?」


    池應聞言一臉警惕,卻還是從腰間取下算盤,手指靈活的撥動起算珠,半晌報出?了一個?數字。


    岑歡麵色一僵,確認了一遍:「三萬金?」


    池應點點頭,湊過去問岑歡:「歡姨,你問這個?做什麽?」身後傳來聲響,池應迴頭,正巧看見李窈迅速直起的腰。


    她移開目光,就仿佛之前沒有?偷聽?他們?說話一樣。


    岑歡笑容勉強,一把攬過池應的脖子,將他扯得一個?趔趄。


    「小池,逐月峰的陣法碎了。」岑歡的話又急又快,「但是我施法穩住了它,暫時還沒全部壞掉,這應該不用全賠吧?」


    池應瞳孔一縮,正要說話,岑歡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你點頭或者搖頭就行了。」


    我怕你一說話我就忍不住想?揍你。


    池應點點頭。


    岑歡鬆了一口氣,拉著池應的衣角催促,「現在就走吧。」


    「歡姨,去哪兒啊?」李窈眨著眼睛,滿臉蒼白。


    「差點忘了你。」岑歡另一隻手拉過李窈,三人?頃刻就消失在原地。


    逐月峰前,流光溢彩的陣法破了一個?大洞,搖搖欲墜,還未落下的碎塊在風裏?搖晃,不知被什麽力量固定住,遲遲未落。


    「快算算這片值多少錢。」岑歡一把將池應推到前麵,取出?玉牌對著陣法就是一陣擺弄。


    池應倒吸一口涼氣,「歡姨,不是說過不能?在逐月峰做飯嗎?」


    岑歡狠狠瞪他一眼,「少廢話快算!」


    李窈站在寒冷的夜風裏?,看著眼前手忙腳亂的兩人?,腦海裏?還迴蕩著方才池應說的那個?數字。


    「三萬金。」


    三萬金


    三萬金……


    三萬金啊!李窈哪裏?去找三萬金啊!


    都怪李奚,當時說好了要看著她的,居然不遵守約定跑了!


    李窈取出?玉牌組織了一大串罵人?的話,半天都沒翻出?李奚的聯繫方式。


    這邊池應已經算好了賠償,對著岑歡豎起了四根手指。


    「奪少?」岑歡的聲音都變了調,怎麽還有?這麽多?


    池應將算盤往懷裏?一揣,「這陣法四分之一都被你轟爛了,我已經把這還沒掉下去的碎塊都去了。」


    「四千金,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沒那麽多錢!」岑歡滿臉悲憤,指著李窈開口,「這也是個?窮丫頭,還是你新入門的師妹,你好意思這麽坑師妹嗎?」


    池應略微意外?,沒想?到新入門的天才小師妹居然和岑歡臭味相?投。


    「你們?倆一起做飯炸的?」


    「你怎麽滿腦子都是做飯!」岑歡怒喝。


    「是……是我炸的。」李窈舉手,弱弱開口,空氣寂靜了一剎那。


    池應表示理解,「小師妹,我懂你。」


    「肯定是歡姨亂指揮,她本來就沒這個?天賦……」


    「不是做飯炸的,是我引氣入體……」李窈低頭對手指,繼續說,「然後一時沒控製住,靈氣浪潮就把陣法拍碎了。」


    池應的微笑麵具裂開了。


    「她開什麽玩笑呢?」池應嘴角牽著僵硬的微笑,看了看破口的陣法,「引氣入體把陣法轟碎了?」


    池應裝不下去了,嘴角撇下來,聲音裏?都帶了哭腔,「真?的假的。」


    岑歡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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