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越見到小綿綿懂事,越對張美人反感,他手一揮,朝她厲色道:「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帶著你的東西快退下。」


    張美人還在地上跪著,聽到皇上的話,連忙起身讓身旁的宮女把桌上的吃食匆匆收起來。


    小綿綿這時低垂著眉,朝皇帝說道:「皇爺爺,我方才進來時張娘娘還說她帶來的糕點我沒吃過,我正想嚐嚐看,為何全部都要撤走,就連張娘娘也要走?」


    她的話裏透著一絲委屈。


    皇帝是個人精,自然明白張美人對小綿綿的嘲諷之意,突然又將張美人叫住,「你等等。」


    張美人迴頭朝皇帝行禮,「皇上。」


    皇帝指著一旁正要撤下去的糕點,冷聲道:「朕聽聞這錦州的薄荷酥十分名貴,直接這樣撤了太過可惜,不如美人就在這裏把這些都吃了再走。」


    張美人心知這是皇帝對她的不悅,心想隻是吃幾個糕點,也沒反駁,乖巧地應下:「是,皇上。」


    她話落,從食盒中拿出糕點,一口咬下。


    這一口還沒咽下去,張美人的臉卻綠了。


    原本清甜可口的薄荷酥卻是一股子餿了味道,吃在嘴裏跟嚼腐肉一樣難受。


    她差點反胃吐出,也立即明白為何皇上方才那般生氣,連忙跪地道:「皇上,臣妾來的時候嚐了糕點,並不是這般味道,一定是來的路上出了岔子。」


    「臣妾並未特意想要冒犯皇上。」


    皇帝沉著臉,根本不想看她,「嗯,吃完後退下。」


    他語氣平和,看似沒有想要責怪張美人,但是那逐漸冷下的眸光,已經是給她下了死刑。


    宮裏的嬪妃最怕的就是失寵。


    張美人來得晚,不知道皇帝的本性,得了眼前的寵愛,就越發得意,就連太子妃和皇孫都不看在眼裏。


    她來之前還在做初秋大夢,臆想自己能生下皇子,日後做太後。


    然而,她卻不知道,皇帝的寵愛比那煙花逝去的還要快,僅僅隻是一塊壞了的糕點,也能讓她從高處跌落。


    張美人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手裏臭烘烘的糕點吃下,每吃幾口就想要反胃,但是為了保命,都忍了下來。


    最後吃得麵色蒼白,臉上滿是淚痕才落魄地離開。


    小綿綿都看在眼裏,微側眸看向這個一直以來對自己都不錯的皇爺爺。


    她白皙的臉上晃過了一絲從未有過的震撼,好似皇帝現在對她的好,以後也會這般一樣瞬間消散。


    這一刻,小小年紀的小綿綿也漸漸明白為何自己的爹娘對這位皇爺爺總是隔閡著什麽。


    原本是因為如此。


    張美人走後沒多久,宮女們將新的菜式端上來。


    皇帝笑著給小綿綿夾菜,生怕她吃不夠。


    小綿綿麵色變得很快,原本還有些發白,現在吃著東西臉紅撲撲的,一聲聲皇爺爺哄得皇帝開懷大笑


    皇帝雖然心狠,但也是個人,是人就圖感情。


    男女之情也好,父子之情也好,爺孫之情也好,都是情。


    別看小綿綿隻是個小不點,但是卻把這個摸得透透的。


    沒過多久,小綿綿在宮中的地位漸漸僅次皇帝之下,她想要什麽東西,皇帝都會給她,宮中也沒再出現過像張美人那樣大膽的嬪妃。


    相反,還出現了不少討好之人。


    這些人討好到了杜挽春跟前。


    她們一個月前還在瞧不起這位從小小村子一路跟著太子到宮中的商婦,現在巴不得天天在東宮門口守著杜挽春。


    杜挽春原本還想出宮走動,後來嫌麻煩,決定暫且先在自己宮中裏照顧斐斐和舟舟。


    小綿綿每日在一群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在宮中四處玩耍,排麵比兩個哥哥都還要大。


    第568章 周大娘迴宮


    皇帝被眼前的假象迷得暈乎乎,不僅將宮中的事情都交給周瑞淵打理,還暫時放下了周大娘和三王爺的事。


    不過每日夜裏他都會突然驚醒,在夢中他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心就如刀絞。


    他驚坐而起,腦海裏隻想著要如何將他們二人碎屍萬段。


    但是等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一看到小綿綿,心中這股怨氣立馬消散,仿佛現在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再加上許大夫事事叮囑的話,他立馬消除殺意,帶著小綿綿在京城四處遊玩。


    就這樣反反覆覆,皇帝身上那顆藥的藥效逐漸在消散。


    三王爺和周大娘也順利來到京城。


    他們二人佯裝成路過此地的商販,尋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子住下。


    兩人一路顛簸,也算是終於有了落腳地。


    周楓和韓雁兒不敢直接來見他們,偷偷派身邊的心腹,給他們送了一些東西。


    很快皇帝再一次病倒,這次他的病情比過去嚴重數倍。


    他口吐黑血地倒在榻上,臉色蒼白,唿吸微弱。


    太醫院的太醫一個個束手無策,後來還是把許大夫請來。


    許大夫給皇帝診脈之後,將他的病情如實告知,「皇上,您大限已到,草民無能為力。」


    皇帝現在病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拽許大夫,喉嚨發出嘶嘶的聲音,想要找他討藥。


    許大夫搖了搖頭,他是真的沒辦法。


    杜挽春的藥已經讓他多活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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