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還真的是雙麵孔示人,對自己孩子那麽暴力下手後,仍能在同齡人間保持著應有的體麵。


    徐長留繼續說:「還有就是,他已經和他爸約定好了,會帶著好成績出席高考後的畢業晚會。」


    信息量過大,於濁僅臉色沉下來,高考後的畢業晚會?那將會是一場殘忍的亮相。


    徐長留:「正如上次說的,我希望你們保持距離,拿到想要的高考分數,高三還是清靜一點比較好。」


    於濁僅眼瞼下垂,他不想接受徐長留的這一番話,什麽叫是他和薑劣打破了高三年級的清靜?


    明明是一人一個惡念堆積導致的。


    於濁僅開口:「老師,我先迴去上課了。」


    徐長留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嗯了聲。


    於濁僅走出年級組,不經意間往足球場看了一眼,鄂麴塵正和沈燭伊邊走邊說笑著什麽,像是在進行學術探討。


    不知不覺間,他停了下來。


    操場上的沈燭伊一身春季休閑職業裝,女人特有的氣質無人能敵,通過鄂麴塵有意無意看向她的傾慕眼神就能得到應證。


    傾慕?於濁僅重新確認了一番,準確無誤。


    可薑劣不是說他喜歡同性嗎?


    難道鄂麴塵的性向可男可女?


    直到兩人消失在走向智行樓方向的拐角,於濁僅才收迴視線迴本班教室。


    又一次遭受英語老師的不滿眼神。


    於濁僅能理解,畢竟是自己最近請假頻繁,而每次都精準碰上英語老師的晚自習或課堂。


    這節英語課自行討論試題,於濁僅專心整理筆記,旁邊的蘇韻和周芩在聊天。


    周芩:「駱沂婷下周迴來。」


    蘇韻:「嗯嗯,聽說了,據說申溯也快迴來了。」


    於濁僅怔了一下,也聽得出蘇韻故意壓低「申溯」的名字,是在顧及自己吧。


    後麵的內容他沒在意,因為兩人又聊到鄭則浸,那個著名演員,自己的合作搭檔。


    申溯要迴來了,這樣那天天台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就能真相大白了?


    於濁僅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快速滑過,規規整整,條理清晰。


    三天後,薑劣拆了繃帶迴校,於濁僅開始第二場戲的拍攝,星期五下午按照拍攝日程來到片場,要拍的就是幾天前郝哥發給他的修改版劇本。


    郝哥:「先喝杯拿鐵。」


    於濁僅頭也沒抬地說了聲謝謝,接過郝哥遞來的拿鐵,視線仍在研讀劇本,嘴稍許緊抿。


    因為胸中鬱結,所以顧不上薑劣的叮囑——不要隨便喝任何飲料。


    於濁僅低頭嘬了一口,濃鬱的奶香縈繞在舌尖,因溫熱,口感更加順滑,是加熱的耶加雪菲。


    嚴峻神色被拉迴,垂瞼看了一眼手中的拿鐵,「勺芋」兩個品牌字帶著那個人鑽進心裏。


    上次薑劣說他最近都不會過來。


    「謝謝招待~」不遠處傳來工作人員的感謝。


    「不用謝,接下來一個月也請放心交給勺芋。」


    於濁僅猛地循聲看去,是身穿一款春季長風衣的薑劣,很像有錢少爺,且沒有任何高三生的痕跡。


    工作人員傾慕地看著他,而他淺笑著應付自如,淡淡的神色在晴好暖陽下有些許被調情的意味。


    於濁僅眉頭皺起,眸底是比白雪還冷的色調。


    就是這樣了,他和薑劣的感情,隻能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相連,見光就死。


    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覬覦對方。


    不知不覺間,手中的劇本已被捏出褶皺。


    接下來的戲份,是「鄒整離發現段遇舍被家暴」,於濁僅想把這一片段撕碎,因為字裏行間都是薑劣邀請自己去他家的過程,除了室內情景,其他院落的親昵以及薑劣被家暴的過程全被複製粘貼。


    生遲9那天也在跟蹤他。


    他和薑劣的感情被架空,自己還得和另一個陌生人重現……胃部開始持續不斷的刺痛,如刀割針刺一般,剛下肚的拿鐵翻滾上來。


    於濁僅猛地偏頭向一側的垃圾簍,吐了個徹底,好似搜腸刮肚,身體被掏空。


    這時郝哥剛離開沒一會兒,迎上對麵薑劣的眼神,不自在地迴頭去看於濁僅,瞳孔猛地放大,快步往迴走。


    薑劣也順著看過去,向工作人員致歉後快步跟上郝哥:「我陪您過去。」


    郝哥在於濁僅麵前蹲下,並無慌亂。


    於濁僅低頭捂著胃,「沒……事。」


    薑劣彎腰遞出一瓶水,「是不是喝了冷拿鐵?」


    於濁僅微抬頭看他,藏著心疼。


    郝哥知道他們的關係,但於濁僅那天因為藥物緣故,並不知道郝哥已經知道。


    隻有薑劣坦蕩著。


    郝哥頓了幾秒,然後說:「我去叫健康師。」


    遞出的水瓶沒人接,薑劣收迴,對郝哥說:「吐出來了的話,休息一會兒就好。現在還麻煩您去買一碗熱粥來填填胃。這風有點冷,我帶這位客人進去。」


    片場周圍站姐和粉絲不少,郝哥本生怕薑劣一衝動把兩人關係捅出來,但現在從兩人的疏離對話來看,他們還有分寸:「好,多謝。」


    郝哥離開後,薑劣保持著陌生人該有的距離和語氣,「能自己走嗎?先去漱漱口。」


    於濁僅放下劇本起身,薑劣眼疾手快扶住腳底發軟的人,攬著往休息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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